结束了一次重要的三方视频会议之后，凯恩又跟国教教宗笃本三世密聊了大约一刻钟。

密聊的主要内容，是关于国教的前世今生和未来的。

凯恩很直白的戳破了一些旧账。

“国教的诞生，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怀言者军团。作为十七军团的原体，洛迦成功的升魔为恶魔王子，比其他原体升魔过程都要顺利，只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其麾下的怀言者战士犯下多少暴行和罪孽。”

“邪神关系并不融洽，恐虐与奸奇比较拧巴，纳垢和色孽龃龉不断，这你大约知道。可同时信奉四邪神的洛迦却得到了邪神一致给予的好处，原因是过度虔诚和功勋卓著，这你恐怕不知道。另外它如今住在一个叫做塞卡洛斯恶魔世界，继续看顾指挥它的军团四处作战，这你估计也不知道。”

“过度虔诚也就罢了，那可以理解成洛迦的个人问题。他就是那么个认为必须要有信仰支撑，或者说必须得跪点什么的人。”

“可这个功勋卓著，可不光是艾瑞巴斯那个纯度非常高的人渣在各种使坏的结果。有人为洛迦洗地，说大部分坏事都是艾瑞巴斯干的，洛迦差不多是被逼反的，而且洛迦叛变后也挺老实，没有四处搞事。”

“但你现在知道了，邪神的赏赐最能说明问题，并且不在第一线作战，就未必起到的作用低。并且，这个功勋卓著，包括了其领导的怀言者在尚未背叛前，对各种典籍、文献的焚毁，以及以完美之城（神殿）为代表的拜帝皇教（国教的前身）的建立。”

“我跟你扯这个，不是怀疑国教有问题。毕竟你们既然没有反对让罗伯特·基里曼苏醒，显然当初在帝皇坐上黄金王座，由基里曼代理帝国时，就已经跟基里曼达成意见统一，决定通过国教来让帝国获得凝聚力，以度过苦难时期。”

“基里曼那种忠心拥护帝皇核心决策（教育开明智，科技推进生产力）的，都能在意识到这个世界其实很玄幻后，接受国教，并将之作为团结人心的一种手段，我这样的神选就更没有理由让人类在科技的单行道上跑到黑。”

“我想说的是，任何事都有两面性，就像我告诉你们的圣光的代价是黑暗的淤积。怀言者的际遇已经说明，宗教的创立，对邪神们那也是很好处的。怀言者是迄今唯一一个保留牧师这个兵种的混沌星际战士，这些称之为黑暗使徒的邪神牧师，地位在军官之上，黑暗使徒殒落，整个军团会为其举行殉道弥撒，然后该使徒所在连队的军官会被处决。”

“怀言者在未叛变前的圣战中，就有进度虽然迟缓，但被占领地区都受到完全感化的事迹。这种风格到现在仍旧被保持。而且由于帝国子民有了信仰传统，转信之后，很快就能成为合格的邪神信徒。这也是为什么狂热邪神信徒越来越多的一个重要因。”

“而且，你得注意到，帝皇并不能真正响应祷告、给予回应。邪神却是可以的。都无需专业牧师，只要是混沌巫师，甚至是刚觉醒了灵能都连接亚空间的，就能通过召唤邪神或恶魔而人前显圣。这两者近乎是真神和伪信之间的差异。所以，不要怪帝国子民信仰不坚定。信仰本就是双刃剑，而现在的情况是，越是依赖信仰，就对帝国的伤害越大。”

“这事你回头合计一下，基里曼醒来后，跟帝皇联系上之后，再一起合计合计。想个章程出来，真让邪神彻底明了了信仰之力稳定供应的好处，搞出祈并者世界做底牌，祂们的对家还怎么玩？”

相当于是将笃本三世数落了一顿后，私聊也就基本告一段落了。

凯恩的话说的有点冲，但其实是好意，他相信以笃本三世的情商能理解。

因为帝皇雄才大略不假，却有点低情商。

他要真有点笼络、制衡的所谓帝王手段，二十个儿子团就算叛，也不至于叛一半儿。

而帝皇又是个唯物主义者。到时候联系上了，帝皇大骂愚民策略的不是，让帝国重回开民智的科技之道上，到底是执行呢，还是不执行呢？

不执行何必跟他联系？执行根本执行不下去。现在人类就是四邪神的主要韭菜，至少在银河系是这样的，人类文明规规矩矩走科技之道，邪神用不讲道理的超凡割韭菜，这不是找虐么？也根本不可能执行下去。毕竟是真有牛鬼蛇神，也有了超凡人士，已经不是科学所能解释的清的，你让人们怎么唯物？

因此，这事具体操作，得有个章程，比如先把基里曼弄醒，善良好了再跟帝皇联系，然后梳理出个方案来，一步步解决问题。

别为了快，几个项目同时开，审判庭跟帝皇联系上了，奉命诛杀国教，国教怎么办？基里曼当年那也是借国教之力行事，推波助澜过的，又该怎么办？

至于为什么是审判庭跟帝皇先联系上，要知道在原历史上，审判庭数次试图通过异形（比如灵族死神使节伊芙妮，异形审判庭里有异形可不白说）将帝皇从黄金马桶（马桶的说法是因为黄金王座镇压破损的网道）上拉起来，结果都是自成一系的禁卫军阻挠，才没能成功。所以他们对于这件事的热切程度很真，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

凯恩现在虽然能靠着有些大家都想知道的信息、和都想获得的利益说开高层会议就开高层会议。但实际上这些部门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这也是为什么提醒的原因。真要让审判庭先跟帝皇联系上，还指不定出什么风波呢。

大佬会议开完了，该活动活动腿脚了。登上受瘟疫感染的舰船察看，这也算是亲赴一线调研了。

主要造访的是王者之剑号帝皇级战列舰，之后又选择性的抽查看了几艘商船。

情况大致跟他预料的相近，连环套才是重点，害死人的第一波瘟疫，是那种较为强力，但存活时间短的。

它们在杀死宿主后，很快自己也消亡了。但它们为另外一种瘟疫病菌提供了存活环境。

这种病毒可以理解为结核病毒，主要通过飞沫传染，潜伏时间为7-12天，虽不算致命，却能给人带来永久伤害，使得呼吸系统变得脆弱并功能性下降。

可一说，得了这种病，一旦未能及时治疗，即便后来治好了，人也半废了，重体力活什么肯定是干不成了，对环境也有了要求，像尘霾、废气排放严重的地区，就没法待，考虑到如今整个帝国的普遍情况，真的是够歹毒的，尤其是一旦在巢都城市流行开来，妥妥的就会触发人道灾难。

巢都对外出口的主要资源就是人口。中层以下人士的生活环境往往非常糟糕，一旦这种病大流行，主要出口资源受重创的同时，却多了大量无法劳动的嘴巴养活，使得本就靠外来进口才能勉强喂饱民众的情况愈发严峻，届时巢都那些向来无良的统治层，会不会来个大净化？然后引发混沌信徒的趁机煽动？

“米兰达，附近有哪些巢都？”

米兰达很快列出来，凯恩扫视了一下各个巢都的位置和大致情况，指着其中一个道：“这里，摩宾嘎！”

摩宾嘎是下哥特语的一种俚语口音比较重的叫法。

战锤40k宇宙的人类帝国使用上下哥特语，上哥特语约等于带有拉丁语特征的英语，下哥特语则更接近盎格鲁人的英语。

不过，随着银河系大殖民，同样是下哥特语，两个不同的地方可以达到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甚至写的是什么的程度。

当然，之所以这样，愚民政策也是主要的因素，否则还不至于这么夸张，至少书写不至于。

上哥特语倒是比较规范，但就好比地道的伦敦腔，玩转的人很有限。

摩宾嘎的意思是大山一样的工厂，简称厂山。

摩宾嘎以前也确实是工厂如山来着。

它是朦胧星域帝国防卫军军需品的重要生产地。包括防卫军常用的激光枪、霰弹枪、爆矢枪（弹头有火箭助推，像是地球的反器材步枪般口径巨大，拥有各种弹头，包括击穿灵能防护的）等轻武器，和以黎曼鲁斯坦克及各种衍生型号为主的战车、火炮，哨兵机甲等等，当然还有弹药。

然后这颗星球就被榨干了。

山峰被削平，以采集其中的矿石。河流和海洋成了倾倒化学污水的废水池。沃土森林消失在飞速扩张的巨构建筑和工业厂房下，人造的山峰比原本的山峰都高，钢筋水泥的丛林比原始森林都密。

易采的矿产被挖掘殆尽，那么就向大地深处、海洋深处找。

终有一日，技术不再支持深开采，成本过高。

大地千疮百孔，废土沙化，海洋被彻底污染，天空近乎永久尘霾，林立的工厂也成了延绵的废墟鬼蜮，只剩巨构建筑，还有大量的人口。

靠什么活？嗯，还有无数年来人类制造各种垃圾废料，包括工厂舍弃的边角料。人们渐渐学会从他们能找到的每一样东西中榨取价值。

可以这么说，辐射世界的土著，若是来到战锤40k的巢都世界，看着巢都世界之外的残破世界，一下就能哭出声，完全没有机会捡破烂啊！

巢都世界，可以说大同小异，特征就是资源被开采殆尽，原本挺好的生命星球，成了环境恶劣的鬼蜮星球。

然而，环境再恶劣，也恶劣不过人。

战锤40k宇宙被称作绝望宇宙，不是白叫的。凯恩当初来时经历的赛博风，都还算好的，至少有赛博这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