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4.这个世界会更好(1 / 2)

大隋说书人 不是老狗 4118 字 2个月前

“……娘娘可知,想入悟道,需过三关。”

在这股自心底升腾的温暖之中,当了一辈子下人的天下第四声音悠远,好似从天边而至,又似是在萧氏心底升腾。

而他也不知道萧氏不懂修炼,所以继续解释道:

“寻常凡夫修炼者入自在境后,便是悟道第一关。而这一关,便叫做“眀道”。”

仰望天空金光苍穹,他的眼眸里几乎被星空之上的金光所盈满:

“知道自己的道在何方,不管是追寻前人脚步也好,补全天道亦好。总之,需以眀道,登堂入室。而所谓的半步悟道,便是这一步。知道自己对于这片天地意味着什么,找到这片天地中所存在的道理,找到自己立身立命的根本源头。而这一步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凡人庸碌存活此世,每日为饥寒饱暖而奔波,为妻儿老小三餐而活。活的明白?……呵。”

一声带着几分讽刺的笑声自夜空中响起:

“谈何容易。”

“……”

萧氏不言,静静聆听。

“而就算活明白了,可面对周身牵挂,又真的有那么容易割舍么?那些或从小陪伴,或半路结交,亦或者见之不忘之人,便是一团团的丝线、乱麻。就算活的明白,明白了自己要为这片天地需要而执行的规则又能如何?天下佛门追求了一辈子的六根清净,可又有几人真正可做到?

……所以,在真正面临选择时,有些人干脆看不清,或者不想看了。而能看清之人,都是心神坚定,无论大情、大爱、大憎、大恶皆可明辨、明思、明悟、明白之人。此等之人,方有资格前往下一步。”

面容苍老的掌香大监语气变得陡然寂寥了起来。

“而这第二关,便是此时了。此关名为:“问心”。心神坚定,问心无愧,见诸多不可思议事时,灵台清明。见种种大恐怖者,心智顽坚。说是问心,问的,其实更像是自己。

虽然奴婢没询问过其他人悟道问心一关为何,可陛下搜罗古今典籍,偶有高手记载,观之……奴婢发现,其实这问心,问的只是自己的心而已。不可思、不可惘、不可爱、不可恨。种种不可,却又无一不可。

有人问心,见自己生平憾事。有人问心,晓自己错过之机。寻常修炼者,光是修炼,悟不得道。想悟道,需见,需听,需过,需行。修炼之一生,便是行走之一生。

平日偶有足履踩死一只虫儿,或见一方行事不公而袖手旁观,亦或见一佳人蓦然回首,又或是遇双亲还魂关怀备至……所见之道,皆为问心。心中赤城,无愧于天地,便会进入到那最终一关……”

说到这,黄喜子语气里出现了一丝玄之又玄的道韵,缓缓逸散。

护在杨广身边的他,此时此刻周遭天地之炁,如同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意义。

自己不死。

王权不败。

那是最单纯至极的念头。

可亦是最纯正到容不得掺杂半点污浊的念头。

“我在,王权既在。”

“天命授我!”

“代天子施威四海。”

“顺天子者昌,逆天子者……亡!”

如同手心手背有阴有阳。

他的道,便是再简单不过的道。

这条命,是陛下给的。

那此生便为陛下之盾,之刀,之马,之威。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天子开明,大赦天下。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

抛弃自我、本我,一切只因陛下命令而活。

这便是他的道,亦是存身立命之根本。

而在这一层得天地承认的执掌皇权握柄的道韵中,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最终一关,便是“立道”,问天地可允许,问己身可承担,问苍生许愿意,问道韵开天门。天门一开,便是立身立命,从此代天行道,恪尽职守,不可违背。

大道三千,不可弯、不可折、不可损、不可妥协。眀道、问心之后,立道于他人、于自己、于众生之间。

至此,悟道而成。朝夕更迭,再无可损。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实话实说,黄喜子说的东西已经超出了萧氏的理解。

虽然每个字拆开来看她都懂,但组合起来,尤其是最后一段出自《道德经》之言,放到着更显奇怪……但却想想,似乎对道的概述又是正确的。

她有些听不懂了。

不过……

她还是抓住了主要的矛盾:

“这么说,这人还没到第三关?”

“回娘娘,正是。问心之后,道下法则,立身合道,便是真正迈入这悟道之境了。”

“……还需要多久?”

“这……”

黄喜子想了想,摇头:

“或是一瞬,或是须臾。或是……身死道消,谁知道呢。”

萧氏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

甚至已经察觉到这一丝异象的所有人都不知道。

但没人离开。

悟道之境,虽然不是什么百年一遇。可对于一些修炼者而言,能观摩,本身就是一场大机缘。

无论是借鉴还是模彷,对于他人而言,都是一种明悟己身的过程。

而对于黄喜子这些人而言就更简单了。

他们也都想要看看……

对方的道……

到底是什么。

……

“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统六国,天下归一!”

“书同文!车同轨!”

“铸天子剑!”

“牧万民!”

“筑长城以镇九州龙脉,卫我大秦,护我社稷!”

“仙人何在?”

“不得长生!”

“可是寡人身心不诚!?”

“罢……罢……罢……”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唉。”

“徐福……”

“走好。”

杂念。

纷纷扰扰的杂念。

无穷无尽纷纷扰扰的杂念正在李臻的脑海之中碰撞,交替。

每一次的碰撞,他都会听到一个声音。

充斥着各种情绪的声音。

有豪情、有愤怒。

有遗憾,亦有释怀。

甚至到最后,李臻都分不清那些是自己的声音,还是别人的声音了。

他总觉得这声音……不,这话语有些耳熟。

可偏偏却想不起来是谁。

他似乎经历了许多,又像是自己经历了许多。

可他与自己……似乎又没什么区别。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嘈杂,可慢慢的,逐渐的……这些声音,这些如同记忆,但却又不是记忆,而像是残留到哪怕挫骨扬灰都无法抹消的执念与遗憾,化作了一个最单纯的欲望……或者说愿望。

“可愿长生?”

可愿长生。

可愿长生!

可愿长生……

最单纯的夙愿,以一种最执拗的方式,冲击着李臻的脑海。

恍忽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的背影有些像自己,但又不像自己。

自己是他,又不是他的人。

站在一处悬崖之边。

眺望东方一片茫茫无尽的苍茫大海,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和自己发问:

“可愿长生?”

李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甚至他都不清楚如何开口。

只是依据最本能不过的行为,一遍又一遍的抗拒着回答。

任你问了多少遍,就是不回答。

因为……那不是他要的。

而这个念头诞生的一刹那,马上他又被一个新问题所包裹。

你要什么?

你要什么!

你要什么……

你要什么?可愿长生?

你求什么?可求长生?

为何执拗?

为何抱憾?

为何抗拒?

为何不答?

无数种疑惑从心头而起,在那种不自知不自晓的状态中,似乎找到了某种空隙,开始侵入他的心灵。

而李臻面对这些茫茫多的问题,也没有拒绝。

问,就问呗。

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

可要金钱?

不要。

可要权利?

不要。

可要美人?

emmm……

何人?

何方?

何处?

何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