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及第后,主考官欧阳修与新科进士之间便有了师生的名分和情谊。
苏轼照惯例给恩施欧阳修写去了《谢欧阳内翰书》。
这篇不足五百字的文章,让欧阳修读过后感叹:‘老夫当避此人,放出一头地也。更三十年,无人道者我也!”
虽然后生可畏,但欧阳修故意说这些与他人听,这份提携后进的热忱也同样可敬可佩。”
九州一色的霜:他真的,我哭死。
俞悦:“欧阳修又带着苏轼拜见了宰相文彦博、富弼,枢密使韩琦。苏轼终于和儿时听过的那些人杰同席。
比较可惜的是,范仲淹在前几年去世,无缘一睹范文正公的风采。
苏轼声名鹊起,正语搏击长空之时,从故乡传来了母亲程夫人离世的噩耗。
程夫人是四月初八病故的,临终之际,并不知道两个儿子双双高中,仓促到没来得及跟父子三人告别。
古代书信很慢,五月底苏轼父子才收到远信,悲痛欲绝,星夜兼程赶回家中。
踏入小院,苏轼似乎还能听见母亲的书声笑语,以及离别前抚在脸颊温润的手,如今一切都被一方小小的棺木隔绝。
苏洵将夫人安葬在武阳安镇山下,老翁泉旁,并刻下祭文:‘与子相好,相期百年。嗟予老矣,四海一身’。”
嘉佑二年!
父子三人此时心急如焚,不停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
俞悦:“照惯例,苏轼和苏辙需要守孝三年,从嘉佑二年六月起,兄弟俩便丁忧家居。
庭前花落花开,晨昏岁岁年年,嘉佑四年秋,服丧期满,父子三人决定举家搬迁至京城。
十月小阳春,四野缤纷,漫山红遍,层林尽染。
苏轼带着妻子王弗和长子苏迈从嘉州登船,也就是如今的乐山。
面对湍急的江流,苏轼豪气凌云的唱着:‘故乡飘已远,往意浩无边。’他要去往更广阔的天下了。
山如奔马,船似飞鸟。舟移山动之间,秋去冬来,山河大地银装素裹。
苏轼一家水路兼程共一百二十天,经过十一个州郡,二十六个县。嘉佑五年的二月才到汴京。
开春后,苏轼被任命为河南富昌县主簿,苏辙被任命为河南府渑池县主簿,都是九品官。
但就是兄弟俩听说,明年将举行制科考试,于是辞不赴任。备考制科。
宋代制科不同于三年一次的进士、明经一类的常科,是由皇帝特别下诏,并亲自主持为选拔非常人才特设的考试。
先由六名考官在密阁举行阁试,及格者才能参加御前考试,两宋制科极为严格,不仅应试者少。通过者更少。
整个两宋三百多年,开制科二十二次,入等者才四十一人,因此制科及第,荣耀数倍于进士及第。
为了应付制科考试,苏轼兄弟俩从家中搬到怀远驿中专心备考。
一天夜晚,风雨骤至,雨打窗棂,灯下的兄弟俩正在读韦应物的《示全真元常》一诗:‘宁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
兄弟俩心生感触。从小到大,他们都形影相随。同窗共读,未来走上青云路,就将各自宦游千里,长相别离。
像如今这般,对床夜话,也会成为奢望。
苏轼与苏辙约定,日后功成名就时便一起退隐,同回故乡。
在风雨声中兄弟俩握手盟约,以后漫长的岁月中,他们从未忘记这个约定。
无数次在互传的诗篇中提起旧梦,这也是苏轼后来在坎坷的仕途中可堪慰藉一点星火。”
九州一色的霜:他们兄弟俩真的是。守望相助的典范了。
明月松间照:谁说不是呢,真正意义上的血浓于水。
天幕下不知多少古人们想起自己的家人,也是一声叹息。
苏洵听到这里,有再大的气也都消了,他硬邦邦地道:“这一次,子瞻你莫要再让我和你母亲失望了。”
苏轼向父亲行了一礼,郑重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