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1 / 2)

姑姑在上 八月薇妮 5918 字 2个月前

赵踞喝命站住, 仙草只得止步。

皇帝走到她身边,捏着她下颌令她抬起头来“人家经过事情, 都是吃一堑长一智, 你倒好,胆子像是越发大了?”

仙草的目光无处可去,终于落在少年的脸上。

心里的伤还在沙沙地痛, 先是罗红药,后是紫芝,连自诩无所不能的她,几乎也有些扛不住了。

略有些惘然地问“皇上还有什么话吩咐吗?”

赵踞打量着她“你好像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乾清宫的掌事女官,现在是要去哪里?”

仙草听了这一句, 蓦地又想起高五说的“别忘了你的身份。”

强行把涌动的心潮按捺下去, 半天, 仙草终于说道“请皇上恕罪,奴婢一时情急忘了分寸。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你……”赵踞喉头动了动“你就给朕在这里站着伺候!”

她半垂着眼皮, 温声道“奴婢遵命。”

赵踞一愣,仿佛没料到仙草会如此乖顺。

皱眉看了她片刻, 皇帝终于松手, 转身重回到了长桌之后。

他翻看了两本折子, 却有些莫名地心神不宁。

抬眸看一眼旁侧侍立之人, 她却心无旁骛的, 站立的姿势也很标准, 连让他挑刺的机会都没有。

从紫芝自尽那日开始, 仙草一连喝了两日的苦药。

她本想说自己没什么病,但太医却当作一件大事似的,每次送药还都是亲自捧了来,又特再给她诊脉。

看着太医无比凝重的脸色,仙草甚至怀疑雪茶是不是传错了话,把自己一时的身子不适说成了得了什么绝症之类的。

这日,众人在宝琳宫守制过后,吃了素斋,各自回宫休息。

路上,手中拄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冯采女格外的引人注目。

江水悠正跟颜珮儿一块儿走,看着冯绛狼狈的样子,便走到她跟前儿,温声道“妹妹这是何苦,我已经跟太后跟太妃娘娘禀告过了,妹妹有伤在身,大可免除守制的规矩。”

冯绛站住脚,微微弓着身子,道“多谢江昭容的好意,只不过我也想向着淑妃娘娘尽尽心罢了,免得晚上做梦,淑妃娘娘去怪我。”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何况近在咫尺的颜珮儿。

颜珮儿并未做声,仍是那样仪态万方的端庄。

江水悠却道“妹妹,在宫内不要说这些会犯忌讳的话。”

冯绛道“犯忌讳吗?我只知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江水悠见跟她话不投机,便微微一笑,对颜珮儿道“妹妹身子弱,我先送你回富春宫吧。”

颜珮儿柔声道“天气炎热,不劳姐姐,我自个儿回去就是了。”

冯绛在后面看着两人,冷笑说道“江昭容真是识时务者,之前跟淑妃娘娘好的什么似的,现在淑妃娘娘没了,这么快又找了个闺中密友啊。”

江水悠回头笑道“大家都是后宫姊妹,自然不必分出彼此,若是采女不嫌弃,也可以时常往我的平章宫内走动,大家亦可以自在地说些体己话。”

冯绛啧了声“我这种下里巴人,怕是看不懂江昭容的阳春白雪,不必了。”

冯绛回到了自己的合庆宫,跟随她的嬷嬷道“如今不比才进宫时候了,行事倒也不必再这般,而且这江昭容看着像是个极聪明的人,又何必跟她对上呢?”

冯绛窝在太师椅里,道“虚者实也,实者虚也,我若不跟她对上,别人怎知道我跟她不对付呢?”

嬷嬷哑然失笑“是奴婢多虑了。”

冯绛抚着下颌道“也不知道鹿仙草现在怎么样了,先前叫她过来,她也不曾来。”

嬷嬷道“采女有话吩咐她?当初进宫的时候,蔡太师倒是说过,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大可以吩咐这鹿仙草,说她是最机变狡黠的。”

冯绛“嗯”了声“只要她是站在我们这边儿的,不管是我帮她,还是她帮我,自然都好商量。”

嬷嬷笑道“很是,只不过,之前那紫芝指认了鹿仙草的事,也不知真假,若是假的就有意思了……还把颜婕妤牵扯在内,可惜紫芝就那么死了,倒是死无对证。”

冯绛道“不必着急,只怕她比我们更急呢。”

正说话,外间道“小鹿姑姑来了。”

冯绛笑道“咦,说曹操曹操就到。”

自打紫芝服毒,宫内便把罗红药身死,定在了失足落水上。

而紫芝之事,也并没有大肆张扬,只低调处置了。

因为这些,这个端午节,宫中并不似以往般热闹。

而随着天气渐热,内务司也开始准备避暑事宜。只是因为太后身子一直不好,皇帝又公务缠身,因此日期尚未定。

这天在延寿宫,太后正召见京城内进宫守制的国公夫人,尚书夫人等众诰命,方太妃也在旁陪坐。

大家提起淑妃,不免交口称赞,又赞皇帝的圣明,因为淑妃出事,皇帝下旨赦免了给流放的罗氏族人,并命地方官员安置了她的父母。

也算是告慰了罗红药的在天之灵。

说话间,众人又赞起太后身边的颜婕妤,话题转开,太后跟众人的脸上才又露出些笑意。

正说话间,外间道“江昭容到,冯采女到。”

果然,江水悠跟冯绛两人一前一后进内,行礼赐座。

颜太后问道“你从哪里来?”

江水悠道“臣妾先前在宝琳宫内,往延寿宫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冯采女。”

颜太后点头,又瞥冯绛一眼。

冯绛虽然也跟别人似的按部就班前来请安,但是很少在闲暇时候特意过来,倒是让太后有些意外。

在场的众诰命等也早就听说了这位将门虎女,如今见了真容,瞧着果是个明艳过人的,一时都啧啧称奇。

只是大家又都知道太后不是很待见冯绛,所以也都克制着并没有尽情夸奖。

太后恨不得冯绛赶紧离开,正思忖着如何不露声色地让她走,冯绛却笑道“太后怎么不问我从哪里来呢?”

太后勉强道“那你又是从哪里来?”

冯绛道“臣妾方才去了御花园的清晏湖。”

太后脸色微变,在场众人也都鸦雀无声。

江水悠咳嗽了声“妹妹怎么这会儿又去那里?”

自打那件事后,这清晏湖左右就成了禁地,极少有人敢往那里走。

冯绛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先前听人说,自打淑妃出事后,那湖畔时不时地会有哭声传出来,我不信,所以特去看看。”

最近宫内的确有些这样的流言,但都不敢明面上传扬,没想到冯绛当众大喇喇地说了出来。

刹那间大家都有些不寒而栗。连那些诰命夫人也都面露惶恐不安之色。

颜太后皱眉“你又来胡说了,还不打住,免得叫人笑话。”

冯绛道“太后多虑了,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我这一去,可是大有收获啊。太后反倒要感谢我呢。”

大家又都惊奇起来,太后也问道“我谢你什么?”

冯绛道“方才我去那里,果然好像听到有哭声,我追着那哭声过去,给我捉到了……”她环顾周围,见众人都是紧张神色,才道“一个人。”

大家都松了口气,太后道“什么人敢在那里哭?”

冯绛道“我正要跟太后说这件事儿,在那哭的人告诉臣妾,原来是她因为淑妃之死心里不安,所以常常到湖边拜祭淑妃的。”

“不安?有什么不安?”颜太后皱眉,尤其是当着众家诰命的面儿,很不自在“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这不是已经完了吗?那个作怪的宫女,也都已经服毒自尽了。”

冯绛笑道“太后容禀,虽然那宫女已经死了,可是据臣妾所知,她临死之时好像说过,罗淑妃娘娘并非她所害,可是跟她脱不了干系之类的话。是不是,太妃娘娘?”

方太妃脸色一变。

当日方太妃跟曹嬷嬷,高五都在场,紫芝喝下毒酒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想杀罗昭仪”,那时候她正是神智清明,口齿清晰的时候,不像是后来。

何况当时还有别的宫人在场。

在场的众诰命都不知此事,闻言便都看向方太妃。

方太妃只得说道“她似乎是说过这一句,当时情形太乱,我也几乎忘了。”

颜太后很不高兴,便喝止了冯绛“天儿这般热,你又来无事生非,岂不见我这里有人?偏来说这些荒唐扫兴的话。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