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行动(1 / 2)

八十年代锦鲤运 金面佛 12084 字 1个月前

他去年跟着师父去香港前,没看完这部电视剧。

连播两集的聊斋终于放完了。何半仙也打完了牌, 招呼徒弟赶紧跟他回去睡觉。

林蕊一个人躺在床上, 破天荒地想起电视剧里头的画面, 竟然悲惨地被吓到睡不着。

她辗转反侧许久,听到外头门响。

母亲喊了声“回来了, 赶紧洗洗早点睡,明天跟你妹妹去你外婆家。”

林鑫应了声, 拿起脸盆去卫生间草草擦洗身体。

钢铁厂因为长期需要水循环给管道降温,所以浴室热水敞开来对职工供应。

只是现在天热成这样,去厂里浴室洗完澡走回家, 又是一身臭汗。林鑫宁愿就在家门边的卫生间里快速解决战斗。

她洗刷干净,换上棉布睡衣往上铺爬的时候, 才发现妹妹眼睛亮晶晶的, 到现在还没睡。

“干嘛呢,眼睛睁得这么大。”林鑫抹了把妹妹的脑袋, “快点睡吧。”

林蕊拉着姐姐, 非得让人躺在她身边“姐,你跟卢哥约会的怎么样”

林鑫揪妹妹的耳朵,压低声音呵斥“胡说八道什么, 我们说的都是正经事。”

谈恋爱才是最大的正经事林蕊从姐姐手里解救回自己的耳朵。

少女, 女怕嫁错郎不是空话。

你知道你错过卢定安,下嫁极品凤凰男的后果有多惨烈吗

哦不,凤凰男的前提是本人起码还有点小钱小成就,她那个算什么啊, 简直就是扶贫。

上辈子林鑫为了改善家境,2003年初去广东一家私人医院上班。结果刚好赶上“非典”,不幸被传染上。

林鑫躺在icu闯鬼门关的时候,她那位干啥啥不行只会成天愤世嫉俗骂女人都贪财势利的丈夫,眼睛都不眨地勾搭上位洗头女,自称为霍乱时期的爱情,坚持要离婚。

多年后,已经长大懂事的林霏开听母亲提起这件事,深觉加西亚马尔克斯不幸。

也不知道这位诺奖大大究竟倒了什么霉,自己的作品要被如此不要脸的人这般糟蹋。

林鑫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从医院平安出来后,同意离婚。

结果这位极品被真爱洗头女席卷了全部家当,转过头又死活不肯离,还天天跑到林鑫的单位去闹。

寡廉鲜耻的男人堵着领导一把鼻涕一把泪,强调他不嫌弃林鑫病中出轨,一定要跟她携手走一生。

其实是指望着林鑫继续养他这个无能窝囊废。

结果等林鑫出现“非典”后遗症的时候,他又翻脸不认人。

无耻的男人大吵大闹,拿林鑫生病期间,卢定安冒死去医院探望她说事,坚决强调他不能戴这个绿帽子。

林家姐妹跟中了魔咒似的,花样年华挑选的丈夫都是人渣。

区别在于妹妹总算全须全尾逃了出来,人生四字开头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姐姐却深陷泥沼,拖着残疾病重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爱情却无法触碰,只能孤苦地煎熬。

林蕊抱住十八岁的少女,恶狠狠地强调“姐,人生机遇稍纵即逝,该出手时就出手。”

1988年的江州夏天已经热死过人,林鑫嫌弃地想要摆脱八爪鱼一样的妹妹“你热不热啊”

她要回上铺去睡觉。

“别上去了,就一台电风扇,你上去到底往哪儿吹啊。”林蕊哪里肯放过姐姐,“姐,卢哥真的很好。不要用多余的自尊伤害了爱情。自尊全靠自己,啥时都能有。”

爱情不一样,爱情是天底下最玄妙的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没办法挽回。

林鑫气得直拍妹妹的背,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专门想这些情啊爱的,难怪期末考试不及格

林鑫疼得“嗷嗷”叫,冤枉啊。

她上辈子母胎单身o二十年,也没见她脱离学渣大本营。

帘子外头的林母喊了一声“鑫鑫,有蚊子吗打的这么起劲。”

林鑫赶紧应声“没事,已经打跑了,蚊香我点了。”

她压低声音威胁妹妹,“好好睡觉。”

林蕊哪里睡得着,天气这么热,最适合姐妹谈心说爱情“姐,你真不知道卢哥为什么也报江州大学吗”

江州大学虽然也是985高校,可比起清北来,还是差了一截子。

卢定安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上清北。

林鑫合上眼睛,轻轻嘘出口气,含混不清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牺牲,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奋斗。我不想当任何人的负累。”

林蕊嗤笑“所以你要替别人负累”

林鑫拽了下妹妹的头发“说什么呢。”

“本来就是,按照心理学上的说法,女性选择不如自己甚至糟糕透顶的对象,是为了获得道德上的优越感。实际上很蠢”

林鑫哭笑不得,拍着妹妹的背“睡你的觉吧,还心理学,你先给我把数学搞及格才是真的”

霍学霸就了不起啊,全方位地打击学渣。

林蕊头一扭,直接背过身去,不理她姐了。学渣也是有小情绪的。

林鑫啼笑皆非,给妹妹肚子上搭了块毛巾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林蕊以为自己起码要骨气小半夜,被她姐气到睡不着觉。

结果她委实高估了自己的血性,没两分钟,她就睡得天昏地暗,深深地陷入黑甜乡,一夜无梦。

第七章 回乡过暑假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头弥漫着米粥的香气。

林鑫坐在床上喝粥,看到妹妹揉眼睛,赶紧招呼“醒了快点儿刷牙洗脸。吃过饭咱们去外婆家,早点天凉快些。”

小饭桌上摆着凉着的大米粥,旁边切了一小碟子皮蛋,是昨天何半仙捎来的。

林蕊一边就着皮蛋喝粥,一边问她姐“咱们住几天啊,要带什么东西不”

“住到开学,老太好久没见你了,想得慌。你把书包带上,拿好换洗衣服。其他的,没你的事。”

林蕊吃过早饭,赶紧去翻找衣服。

昨晚洗澡换下的衣服,她妈已经快手快脚地洗干净晾好。经过一夜高温,此时已经干了。

林蕊收下衣服,又从柜子里头找出两件备用,然后背着书包跟她姐出门。

林鑫没带书包,她要用的书全放在了妹妹包里。

不过她手上也没闲着,拎着台电风扇。林爸昨天下午特地去商店买的,要带回乡下给林母的奶奶。

林蕊对老太没什么印象。老太在她记事前已经过世。

不过舅舅一家,她倒是还记得。好像舅舅是军人,眼下还在部队,后来复原又调职去了外省。

出城的公交车没装空调,简陋得很。

好在姐妹俩出门还算早,太阳也不似中午一样毒辣。开了窗,风带着草木的香气,呼呼吹在林蕊脸上,带着夏日清晨特有的清爽。

林蕊正美滋滋地享受着夏日清晨的风光呢。

突然间司机踩了刹车,眼前窗外一道黑影坠下,还在她视网膜上晃了晃。

林蕊目瞪口呆。

她眼巴巴地看着司机师傅跳下公交车,抓起无轨电车的那根大辫子,又重新插回头,接着跳上车继续往前开。

果然中华儿女多奇志,个个都是十项全能。

公交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林鑫又带着妹妹转上一辆规模小了起码一半的车。

这一回,滋味可不比出城的那趟车。

车上人山人海,林蕊不得不跟姐姐面对面站着,才能勉强护住纸盒子里头的电风扇。

她在鸡鸭人汗的气味跟小猪仔的哼唧声中,艰难地又熬过半个多钟头,终于到了港镇。

外婆家所在的郑家村距离镇上还有四五里路,不过舅妈推着自行车在公交车站等着了。

个子足有一米七的舅妈,远远地就朝两个外甥女挥手。

看到两人大汗淋漓的模样,舅妈哈哈大笑“今儿人多吧,赶紧跟我回去,你们外婆熬了绿豆汤。”

一辆自行车怎么承载三个人

简单。

舅妈骑着车,林鑫坐在后座上抱着电风扇,林蕊则斜坐在前杠上,sy了一把情深深雨濛濛中的依萍。

可惜小鸟依的人不是帅哥,而是舅妈。

太阳已经冒出山头,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

舅妈带了毛巾跟草帽,给两个外甥女遮挡阳光。她自己倒是不在乎,两只脚跟踩水车一样,飞快地往前蹬。

远处的青山和路边的稻田绵延不绝,如摊开的绿毛毯一路呼啸着朝天际铺。像是在跟自行车比谁更快一样。

白鹭支起一只脚立在田边,听到人声,立刻扑扇着翅膀,低低得掠过水田,往河流飞去。

河边大树上拴着老牛,正怡然自得地咀嚼青草,尾巴一甩一甩的,驱赶红绿的牛虻。

太阳照在河水上,波光粼粼,划水的鸭子发出“嘎嘎”的叫声。

岸边肥白的大鹅一摇一晃地朝前走,“扑通扑通”,接二连三下了河。

林蕊还没来得及细瞧大白鹅的脑袋,自行车转个弯,已经进了郑家村。

村口池塘边漂洗衣服的女人听到车铃声,抬起头笑着打招呼“鑫鑫、蕊蕊来家啦”

舅妈脚下不停,只笑着回应“老太在家等呢。”,又一口气直接蹬到了家门口。

足足五里多路,她花了不到一刻钟就骑回家。

林蕊目瞪口呆,冲着舅妈竖大拇指“舅妈,你应该去报名参加自行车比赛。”

舅妈朗声大笑“那可晚了,汉城奥运会的代表团已经出发了,我坐飞机也赶不上啊。”

外婆家是三层楼,屋子前面还圈了个大院子,宽敞的很。

林蕊在筒子楼里头憋闷了一天,此刻跑到乡下,简直畅快到想要尖叫。

蓝天,白云,还有院子里头的这口井,更别说井水湃着的绿豆汤。喝一口下肚,什么神仙饮料都赶不上。

外婆人在走廊下择菜。

看到外孙女儿放下东西就过来帮忙,她连忙摆手“不用,你俩歇着去。先喝绿豆汤,一会儿你们外公从地里摘香瓜回来,切着吃。”

舅妈将自行车推进杂物屋里,防止太阳晒爆了车胎。

她从墙上取了顶草帽戴在头上,跟外婆打招呼“妈,我去养鸡场看看啊,换爸爸回来。”

外婆赶紧招呼儿媳妇“给鹏鹏带壶绿豆汤。算了,让他跟他爷爷一块儿回来吧。今天姐姐来,让他也松快松快。”

林蕊耳朵一竖,听到养鸡场三个字就眼睛发亮。

她记事之前,郑家村就拆迁了,林蕊的乡间生活记忆只有跟着她妈去农家乐。

她妈还嘲笑现代人没事瞎折腾,居然还有人跑到国外去看油菜花。小时候,大家伙儿什么庄稼的花没见过啊。

霍,典型的饱汉不知饿汉饥。

林蕊兴冲冲地跑到舅妈身边,双眼亮得跟灯泡似的“舅妈,你带我去看鸡好不好”

外婆哭笑不得,想要喊住小外孙女“鸡有什么好看的,臭烘烘的,你还是在家等你弟弟回来一起玩吧。”

林鑫劝说外婆“你随她去,她是怕我喊她写作业。”

林蕊龇牙咧嘴地做鬼脸,切,自以为是的学霸。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怕写作业呢她是根本没想到还有写作业这一茬

外婆家的养鸡场设立在村边的一处荒山旁。

这里原本是处铁矿。多年前矿产被开采完毕之后,只留下废弃窑洞。

因为此处全是砂石地,只有杂生的野草,种不了蔬菜也长不了庄稼,生产队分田到户的时候,也没管这边,谁看中了谁用。

刚好被舅妈用来养鸡。

窑洞外头竖起绿色的尼龙绳,圈出的地足有外婆家两个院子大。里头溜溜达达的鸡群有大有小,还有只公鸡昂着脑袋神气活现。

外公正在给鸡和饲料,看到林蕊笑出了满脸的皱纹“蕊蕊等不及了鹏鹏,你二姐来了。”

鹏鹏是郑家的独苗苗,比林蕊小六岁。

她记得上一世郑鹏子承父业,也是从军。她穿越之前,郑鹏已经升到中校,典型的年少有为。

此刻的鹏鹏可没有林蕊记忆中威风凛凛的模样。

他上身穿了件小号海魂衫,下面套了条短裤,皮肤晒得黝黑发亮,远远的朝林蕊露出口白牙“二姐。”

“你干什么呢”林蕊看他坐在大柳树底下,好奇地走过去。

郑鹏手里头拿着细竹竿自制的钓竿,也没有浮子,钓线就这么直直落在约莫五六十平方米大小的水坑中。

“钓鱼吗”

郑鹏手往上一提,一抹红色在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等到甲壳类动物落在林蕊面前,她才认出来,是小龙虾。

郑鹏眼睛笑成了月牙形,炫耀地冲林蕊晃晃小半桶战利品“我钓海虾呢,中午给你跟大姐加菜啊。”

外公催促孙子“行了,这东西又没什么稀罕的,钓多了鸡也不吃。你跟你二姐回家玩吧,顺路去龙龙爷爷那儿拿泥鳅。我跟他说过了。”

林蕊却不肯走,双眼放光盯着水坑。

谁说小龙虾不稀罕的,小龙虾可是走出国门,替中国足球征服世界杯的主儿。

哎哟,夏日炎炎,正是吃龙虾的好时节。

林蕊今天出门穿的是牛仔裤,也不讲究,直接一屁股坐在柳树底下的草地上,伸手要接钓竿“我也钓海虾。”

鹏鹏没跟她争,反正他的钓竿来的容易,直接到旁边砍根细长的毛竹就行。

海虾又没什么分量,缝衣服的丝线便可当做钓绳。

至于钓钩,那是不存在的,丝线尾端扎上蛤蟆腿就行,反正海虾钳子会自己夹。

一时半会儿捉不到蛤蟆,鹏鹏也不着急,直接挖了蚯蚓绑在丝线上也一样。

此刻小龙虾还没有身价百倍,还保持着一条河道几只虾,一年之后虾泛滥的入侵物种强大的繁殖力。

附近的村民虽然也捉虾子煮着吃,但也谈不上待见这种泥潭水沟里头打滚的甲壳类生物。

林蕊以前在农家乐钓过小龙虾,自以为积攒了一套钓小龙虾的经验。

然而此刻,她却发现根本用不上。这些虾子不知道是不是鲜少被人打主意,只要钓竿一放下去,它们就欢天喜地挥舞着红钳夹住蚯蚓。

林蕊到后来都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欺负了天真无知的小龙虾。

舅妈喂完鸡,笑着凑过来看两个孩子钓虾子。

听到外甥女儿的感慨,她哭笑不得“还天真无知这玩意儿以前叫万人恨。挖好的沟渠,种好的水稻,没有它们不糟蹋的。后来闹饥荒,没法子了,大家才想起来煮了吃。肉也不多,不稀罕。”

林蕊成竹在胸“那是因为烧的方法不对。”

三十年后的江州,小龙虾都快吃出澳龙的价儿了。唯一能够跟房价攀升速度肩并肩的,也就是这不起眼的入侵物种。

光她手上现在拎着的一桶虾子,搁在2018年的江州,就能卖出五百块钱。

林蕊深恨自己不能任意穿梭于两个时空间,不然2018年的她还考什么研啊。

考研的目的是找工作,工作的目标是挣钱。既然都能简单解决根本问题了,她何必再兜一个大圈子。

舅妈看她斗志昂扬的模样,忍着笑点头“好,那看我们蕊蕊怎么烧。”完了,她目光落在外甥女拎桶的手上,立刻变脸,教育儿子,“你怎么让姐姐拎呢,自己拎桶。”

林蕊差点儿给她舅妈跪下。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她比郑鹏大六岁啊

郑鹏居然习以为常,直接从表姐手上接过足有十来斤重的桶,侧弯着身子,兴致勃勃地问林蕊“二姐你怎么烧啊跟蒸螃蟹一样,那可没味道。”

林蕊哪里好意思叫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表弟拎桶,伸出手要跟他一块儿拎。

最后还是舅妈看不过眼,直接将俩人送回家去了。

林蕊感慨乡下治安真好,居然都不怕贼来偷鸡。

外公正在廊下扎扫把,见到满桶密密麻麻的海虾就皱眉“怎么钓这么多这东西不禁摆,死了就不能吃,臭的很。”

林蕊挑眉毛“这才多少,家里加上老太有七个人呢。”

她们宿舍四个姑娘出去吃顿夜宵,就能干掉十斤小龙虾。

林鑫帮外婆剥完毛豆,到院子里头打井水淘米洗菜。

见到妹妹手边桶里的虾子,再听她吹牛,林鑫先挑起一边眉毛“那你自己刷海虾啊。刷干净了,不然会闹肚子。”

林蕊蔫吧了,连香瓜都顾不上吃,直接端了个小凳坐在井边的阴凉下,一个个地刷起小龙虾。

郑鹏拿了剪刀过来要帮忙剪掉虾头去虾线,被她一把摁住“不用,保持原样,你把下面的细腿剪掉就行。不然虾子的鲜味全跑。”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底的黑河,丝毫没有江州的炎热。

因为前几天一直下雨,气温降的厉害,江风一吹,站在岸边的林蕊林蕊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