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睤/span 长公主六百年来,隐藏实力故作病弱,从不轻易动用灵力与人动手。
而今难得出手一回,手段属实格外残虐。
她抬头轻扫,又是一道火链抽出,星驰电掣地抽落在百里安的胸口间!
鲜血四溅!!
下手极狠,只见百里安胸前皮肉宛若被生有倒刺的利鞭般撩削而过,和着破碎皮肉,唰地鲜血点点飞溅在碎裂的屏风间。
“可你却不知,有些人,是可以被时间轻易抹去的,犹如尘土。”
长公主眉眼抬起,淡漠的声音宛若毒蛇缓缓露出浸着毒液的獠牙: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未必想通,更莫说你与赢姬之间隔着的还是生与死。
即便你如此努力地想要寻找自己过往的记忆,可那又能如何?
莫要忘了,嬴姬她如今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嬴袖,你确定要以你这逝者的身份去扰乱生者的平衡吗?”
那一个名字,好似星火入沸油,轰地在百里安的心中炸裂开了。
百里安身体微僵,眼眸沉进阴影里,半边脸的点点血迹映着惨白的肤色,似人亦似鬼。
长公主见他这般反应,面上微不可查地浮现出一个满意的淡淡笑意。
她轻轻抬臂,火链随之招收回来,将百里安拉至面前,刚想说话。
这时,百里安缓缓抬起脸来,一双眼眸血气缭绕,宛若嗜血的鬼魅。
黑色的眼睫下是猩红的瞳,眼角四边血色蛛网般的裂纹一点点地不详散开。
那种除了鲜红,已无本色,空无一物的眼睛不禁让人联想到了空冷的死亡。
绞紧在他脖子间的火链也不稳战栗着,森森缕缕的漆黑之气自他周身弥散而出。
那是不同于人间灵力也绝非尸魔当有的第三种神秘诡异气息。
百里安眼底地光芒散得毫无焦点,他抬手握住火链的那一瞬间,掌心漫起的黑意愈发深楚,火链顿时消融不见。
长公主惊然失色,未料到他竟还有如此本事挣开她的灵法束缚。
还未及反应过来,眼前一花,百里安已经整个人生扑上来。
肩头被他双掌死死摁住,隔着衣衫竟是传来火辣辣的侵蚀痛感。
百里安张口埋首,探出唇间的獠牙,深深刺穿长公主的脖颈血管之中。
这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长公主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她竖起柳眉,眼底含着一丝冰冷的煞意,体内灵力大涨,试图震断百里安那双獠牙。
可灵力徐徐运转间,一股强烈的尸毒已然侵入体内。
按常理而言,以长公主的修为,光是以境界压制,化解他的尸毒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可那注入体内的毒素滚烫灼人,如某种跗骨的顽疾一般,全然不仅仅单纯只是尸毒那么简单的东西。
长公主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危机降临,她神情凝肃,一掌狠狠拍在对方的胸膛上。
可自百里安体内漫漫而出的黑气宛若富有生命般,漆幽缠绕而来,将她掌心吞吐的灵力细密蚕食得一干二净。
随着那股诡异的力量注入体内越来越深,长公主惊骇地发现自己脖颈间本应化解大半的魔纹再度滚烫灼烧起来。
那股窒息逼人的痛意穿透神府,令她头颅刺痛不断。
如被擦拭模糊的颈间魔纹如线蛇自肌肤间游走不断,慢慢易位成新,凝绘出一道新的咒印。
世间可没有第二个炎髓来供她解咒获得自由了。
长公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魔河之力!
这小子体内竟然存有魔河之力!
剑主之子,竟然继承了魔河!
长公主胸口滚烫,只觉得一阵血沸,一阵血凉,大脑也仿佛血液供应不上似的,阵阵晕眩起来。
可是待她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血液难以供应竟不是错觉。
而是这混账东西咬住她脖子后,就在不停地吸食着她的鲜血。
长公主手脚冰凉,周身被百里安体内漫出的黑气缠绕包裹竟是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力来。
这属实诡异至极。
魂启境与融道境何止隔着一个天地,她竟然被一个小辈逼到如此境地?
长公主体内血液正在以着惊人的速度流逝,她身体慢慢地瘫软滑落下去。
百里安眼眸仍是泣血之色,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随着她软倒下去的动作,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下。
这一刻,死亡竟是离她如此之近。
长公主痛苦蹙眉,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缕不正常的淡淡驼红,喉中发出一丝痛楚之余又掺杂着死死隐忍难堪的欢愉。
她手掌颤抖着揪着百里安肩上的衣衫,声音沙哑地吸着垂死的气音儿。
手指渐渐无力颓然滑落,轻轻搭在百里安赤裸冰冷的胸膛上,指尖无意触碰到一个冷凉刺骨的事物。
她勉强睁开水汽迷蒙的眼睛,低低看着他锁骨之下一点红豆大小的幽黑珠子,水滴状,像是一颗泪。
那颗黑色的水滴泪嵌入到了他的肌肤里,四周肌肤有黑色的裂纹,似中毒的痕迹却不是中毒。
长公主正欲用手指去扣,咬在脖颈间的獠牙刺得更深了些,冰冷的唇贴在滚烫的肌肤上。
她身上汗珠滚滚而落,一种陌生的濡湿黏腻的异样酥麻异样感让她突然失了分寸。
呼吸逐渐发紧,浑身热乎乎的,分明压在身上的那具身体是冰冷的。
可她却宛若置身在火架上煎烤般,浑身战栗着。
痛苦与那黏腻的酥噬感如蛛网般黏腻交织着,到了后来连自己也不知是苦是乐。
这种感觉很像是炎炎夏日里,在凉泉深潭中被水鬼摄住了魂魄的感觉。
整个脸颊深深埋进窒息的冷水中,却感觉不到多大的痛楚,有得只有昏昏欲睡神志不清的沉沉冰冷睡意。
诡异的安详,死寂,渐渐地只能够听到自己血管里鲜血流动的声音,由轻缓变得微弱。
即便是仙人,也是血肉筑就而成的生命,失去了精血,则意味着将失去性命。
长公主察觉到了自己就快死去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不甘心地撑起被汗水打湿的沉重眼皮,朦朦胧胧地看着眼前一截苍白的肩膀。
她深深呼吸换了一口浅短的气息,眼神疲倦狠戾,一低头,用尽全力死死地咬在百里安的肩膀上。
刹那见血,冰冷的猩意在唇齿间弥散开来,然后滑入喉间,求生般地吞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