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整个人间,仅有一对碧水生玉。
再看到那柄熟悉古朴的天策钧山剑的时候,他只觉自己眼睛被那剑锋深深刺痛。
一时间,悲痛的泪水竟难以抑制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百里羽眼神颤抖,近乎疯狂地向前踉跄两步,目光落在百里安的背影上,又仿佛在透过这个身影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故人。
他无言地张了张口,一时间千头万绪如烈火灼烧般涌上心头。
看着百里安拔剑相向,金仙丰虚目光薄嘲,道:“一日之间,你从魂启一品生跨魂启九品是不假,很可惜的是,你太过心浮气躁。
分明还有四日时间,你却急着打破结界,急切与我一战。
你刚刚升境,修为尚自虚浮不稳,想来也不过是借助外力来强行提升自己的境界修为。
若你再给自己留三日时间,铸稳根基,对你会有利很多。
当然,不管怎样,你却选择了一个最糟糕的方式,向本座提出决斗。
对于这种愚蠢的行为,本座只能说,你当真是让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的死路啊。”
金仙丰虚将手中剑往地上一插,双掌交叠于剑柄之上,目光嘲意深浓地瞥了百里羽一眼。
“怎么不见嬴姬?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试过取针之法了。倒也难怪你修为如此精进迅猛。
整个长陵之中只有你们三人,百里羽这个剑都不敢拔的废物受了重伤,才刚醒来,怕是想救人,也有心无力。
不过很可惜,你不是尊仙血脉,擅自救人,只会让她反而深陷其害。
此刻,她怕是被本座的金针反噬得极为不轻吧?
小子,就凭你的本事,你是无法救护她性命的,而且还十分愚蠢地为自己树了百里羽这么一个大敌。
你若当真在乎中幽女帝的性命,此刻尽快将她献于本座之手,普天之下,也唯有本座能够救她性命。”
原本在看到碧水生玉时,内心无比激荡的百里羽听了这话,无疑又是一场晴天霹雳。
他只觉自己身体中,血液里的温度只觉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静静,剧烈的寒意从大脑散发出来,如一把利剑从上至下贯穿冻僵全身。
百里羽眼眶蓦然赤红地看向百里安。
视线尚未落定,百里安就已经化为一道缠影,欺身而上。
平静的千魂陵,瞬间肃杀之意大盛!
身着一袭白衣,周身灵气熠熠剑意森然闪烁的百里安在身体动的那一刻,宛若成为了被乌云遮掩的星光与月华。
身影骤然暗淡,甚至是消失。
金仙丰虚眼皮一挑,掌下一震,插在大地之中的剑骤然间如电光般竖立而起。
大地隆隆作响,唯有海外世间在这一瞬方能看清。
在金仙丰虚起剑瞬间,平静的海面,万顷海水冲天而起,宛若巨龙藏空吸吞海水一般,说不出的波澜壮阔。
可想而知,这一剑不知蕴藏了多少天威。
百里安了无烟尘地自夜幕中出现在了金仙丰虚的身侧一方。
比起那浩大的声势,天策钧山剑无声无息却快若雷霆地在自己身侧下方一兜,在黑暗中划破出一道半圆如残月般的冷弧。
反手一个弹剑叮在金仙丰虚竖于胸前的那柄剑上。
金仙丰虚手中长剑间缭绕如群山巍巍的厚朴古老剑势,却被那看似不起眼的黑金长剑撞得剑势骤然溃散。
他只觉那柄古朴长剑里似蕴藏着无穷的重势,这股可怕重势单靠毫无花哨的重力,竟就能稳稳崩乱他的巍巍剑势。
金仙丰虚难以控制地双脚往大地一沉,身体在地面间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而百里安手中潇洒弹出的那柄剑,却仿佛死死粘在他的剑上一般,他的身影如甩不开的幽灵一般,紧随而上。
金仙丰虚显然吃了一个出其不意的哑巴亏。
百里安手中那把天策钧山虽然无法附灵,从本质而言是一把残缺的废剑,但再废的一把剑,却是出自于昆仑。
甚至是出自于昆仑神主之手的一把剑。
重如山海,势定乾坤!
金仙丰虚那山峦叠嶂的剑势,若单拼剑势,则一攻既破。
可是那除了重便不剩什么优势的重剑,落在了百里安的手中,却是轻巧得如一片羽,他得心应手地起剑一翻。
剑锋交接,擦出剧烈的剑火。
横切于金仙丰虚手中剑锋上的天策钧山飞快旋转而起,厚朴的剑锋如掌嘴的戒尺,重重抽打在丰虚的脸嘴之上。
啪的一声脆响,金仙丰虚定住身形后,百里安绕后一圈,收回天策钧山。
他侧眸看着被一剑弹飞出去嘴唇红肿翻飞的金仙丰虚,眼底冷冽的猩红之意未褪,声音冰冷:“阁下的嘴真是脏啊。”
剧痛袭来好一半天,金仙丰虚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触了触自己的裂红的肿嘴。
他勃然大怒!
“小子!你竟敢……”
他口中的话,在看到自长陵入口间的那一道红衣身影时,戛然而止。
金仙丰虚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嬴姬:“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嬴姬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底下那一层青灰死意已经消失不见,而且观她气息,显然正在逐渐恢复生机。
他猛一回首,看着百里安慢慢转着手里头的金针,低垂的眼眸冷冽:
“很遗憾,你那龌蹉的心思,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了。”
百里羽看着安然走出来的嬴姬,整个人如置身大梦之中,脑子都是恍惚混乱的。
他快步迎上去,胸口的灼烧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似有无数问题要问。
那样的眼神,混乱、纠结、焦灼、潮热,重重复杂交织在一起。
极其让人不愉快。
嬴姬凤眸威严凌厉地斜了他一眼:“百里羽,你是不是有病!”
竟会被金仙丰虚这样的人所说的话所影响,竟然还真的去信。
尽管嬴姬对这人再也不抱任何期待,在这样的眼神下,她亦是仿佛受到了一种奇耻大辱。
百里羽整个人如遭泼凉水一般,瞬间冷静了下来,而垂下去的肩膀,也不由显得他更加颓然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