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血羽河,本就归她昆仑所有,如今他为昆仑囚徒,他整个人都是归她所有的。
这血羽河,来轮不到他来做人情奉送于她。
沧南衣之所以迟迟不取这血羽河,自是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百里安原以为,自身所有的血羽河,虽说算不上是他最大的倚仗,可怎么想,对于沧南衣现下的苦迫之势下,多少也算得上十分重要的谈判筹码。
毕竟对于轻水青玄她们来说,亦是深做此想。
却不料,今日主动奉上,这位圣人娘娘都不屑取之,当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百里安对于血羽河,确实正如他自己所言那般,是诚心奉上,倒也并无任何谈判交换筹码的心思。
如今她竟一口回绝,倒也省下了他魔河剥离抽体之痛。
夜色已深,便是这绝峰深宫里,不由也渐渐起了薄薄一层雾,星稀露冷,步辇外新月一弯,映得整个宫落都冷冷清清的。
车厢内陷入了安静后,百里安心中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既然沧南衣无心他身上的血羽河,对于他身上所藏的秘密,自那夜夜谈之后,竟再未提及。
既是如此,她又为何要唤他上此銮驾?
就在百里安准备直问的时候,外头传来两声龙吟,紧接着云气冲涌直上苍穹,那两只巨大洁白的磐龙尽数散成漫天流云,已然而去。
云气冲开层层帷幔,百里安透过缝隙,却见这步辇停留在了一座古老圣然的殿宇之前,殿前匾额,以古文书写着‘鉴心殿’的字样。
此行回归的并非是内阁,想来这鉴心殿,才是沧南衣平日里正居之地。
百里安心中一时迷糊,心道难不成她是想带着他一同入这鉴心殿看守着?
念及此处,他心中难免自生出几分怪异的想法来。
且先不说男女有别,身份尊卑,这圣人娘娘可绝非寻常女子,她可是有妇之夫,成亲多年,他若是随她而行,日夜留迹于此……
若是撞见了君皇乘荒,她的夫君,他一个外男囚徒,这得有多尴尬?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沧南衣已然撩开了车帘,走了出去。
青玄见状欲上前搀扶,却被她摆手拒绝。
轻水有些为难地问道:“娘娘,此子如何安排。”
沧南衣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都到了鉴心殿,你说该如何安排?”
听她这般言说,青玄脸都绿了。
沧南衣背对着百里安侧过半张脸颊来,淡淡说道:“这小子抱了野狐狸,身上气味难闻得紧,青玄你将他先带下去用香汤沐浴洗干净了,再送至我殿中来。”
正撩着帘子往外瞧的百里安听了这话,眉头不由下意识地蹙了蹙。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味儿……
尤其还是这种环境,这种氛围。
面对着高而巍峨,宛若人间皇宫内殿的殿宇,百里安身坐圣人銮驾……
此情此景,怎么看着有些像叫古时候君王夜里翻牌子传召侍寝的美人一般。
当然,他知晓沧南衣对他再如何与旁人不同,也绝无半点风月旖旎的心思。
青玄忍了几忍,纵然知晓娘娘已经下达了命令,她已无任何资格置喙什么,但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牙关紧咬了一下,艰难说道:“娘娘,圣人寝殿,怎可容外魔驻留侵犯。”
她将娘娘咬字极其之重,似是想表达,她除了是身为圣人之外,更是尊仙君皇之妻。
这般正面直言反驳,她已是触犯了规矩,但沧南衣似乎没有要问责她的意思,但也没搭理青玄。
衣袍如云扫过殿前长阶,圣人身姿已然独身消失在殿门之中。
青玄气涌如山,自是不敢对君皇娘娘心生任何异心想法,她眼风冰冷如刀,冷冷地看着百里安,久久不语。
轻水眼神微动,看似平静的眼瞳深处,内里暗潮涌动,她轻轻拉拽了青玄一把,将她带至一旁,用百里安无法听见的语调说道:
“青玄,我若是你,此刻绝不多言一句,毕竟,娘娘也是要脸皮的。”
青玄见轻水这般神情,便知没有好事,她心下一沉,素来清冷的嗓音都不由带起了颤音:“你……你也察觉到了?”
轻水侧过眼眸,偷偷看了百里安一眼,然后飞快收回,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嗯,娘娘孤身不问风月多年,今日此番,莫约是想睡他了。”
“什么?!!!”青玄失声尖叫,脸色无不精彩,许是察觉到了百里安朝这边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她神色微僵,又将嘴里的话生生压低了些。
青玄冷着脸,紧紧抿唇,就像是被触及到了雷区,寒声说道:“简直是大逆不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若觉得我是胡言,又何必说话如此偷摸?”
轻水也紧紧抿唇,试图做出一副愤怒的模样,似是想共情青玄,可奈何她眼底难以压制的兴奋之意却是出卖了她。
她对娘娘这忽发奇想的念头,感到了莫大的刺激。
青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到底在兴奋什么啊……”
旁人不知轻水的性情,她却深知在仙陵城最是盛名的春宫话本子大家玄水君的身份。
别看着轻水平日里端得是贞静淑贞,风光霁月,婉约如若林下之风的样子。
暗地里那污污的东西藏得可多着呢。
这仙界但凡叫得上名号的仙人,哪个没被她胡编乱造过一些风流韵事的话本子?
奈何娘娘身份过于神圣,她从不敢涉笔污之,瞧她今日这模样,怕是暗自在心里没少编造娘娘的‘故事’吧?
轻水轻轻捅了她手臂一下,温婉含蓄一笑,道:“娘娘銮驾步辇,不容他人窥听,只是娘娘并未有意遮掩,方才断断续续下来,你我之间也是听了个大概。”
“我活这么久,可从没听说过娘娘看上过谁呢。”
青玄心中有些无力,想也没想地反驳道:“娘娘那是看上他吗?分明是看上他抗死耐造的本事啊。”
轻水眼神忽然暧昧:“那青玄你觉得,那又是怎么个抗死·耐造的法子?君上自成亲以来,又是为何对娘娘避如蛇蝎?不正是因为他清楚娘娘的体质,更清楚自己身子多年挥霍早已亏空了吗?”
青玄倒是没有想过这抗死耐造还有着这样一层歧义,她俊俏的雪颜蓦然通红,呼吸微乱,横了她一眼:“娘娘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