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夺回南陈州这样一件对于大梁这样一个首席强藩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结果一仗打下来都让大梁内部内讧不断,更别说对徐州用兵这样的大动作了,也许会让大梁自家崩溃都未可知。
而泰宁军和平卢军也许对徐州感兴趣,但是他们连自家领地内斗搞得一团糟,尤其是泰宁军治下的诸州更是不堪,不但盗匪遍地,而且士绅也是集体抵制,甚至发展到了政令都不出县城的地步了。
江烽有时候都在怀疑这些藩阀们除了募兵打仗是不是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能够维系下来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至于淮南的李昪,自顾不暇,显然也不可能,算来算去如果淮右不干预的话,徐州还真的有很大可能会落入蔡州手中,江烽不相信以感化军内部那几位能合力共御外敌,看看尚云流的表现,就能知道这帮人大多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角色。
而江烽决不允许徐州落入袁氏手中,那将会让袁氏成为淮右难以弥补的大患。
别人无力阻止,那么就只能淮右自己来,而有些事情必须要现在就开始做起来,哪怕现在看起来感化军还有抗衡之力,但是江烽很怀疑感化军内部是不是也还有像鲁桐一样的角色,早已经和袁氏勾搭上了,一旦时机成熟,就是反戈一击,城头变幻大王旗,到时候,自己就来不及了。
所以庄永胜的提议让江烽怦然心动了。
徐州现在对地方上的控制力正在急速削弱,若是能让庄永胜在巨野、方与、金乡、任城这几县与徐州北部交界地区武装起来一支军队,那么一旦淮右决定北上攻略徐州,这支军队就会成为一支奇兵。
寇文礼也是怀着忐忑而激动的心情来见江烽的。
从最初与田春来的谈判,到后来敲定事宜,寇文礼一支有些恍惚。
狡兔死,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寇文礼还是很明白的。
像自己这种人,披上了水匪的皮,他就从未指望能脱掉过,淮南士绅是不会接受自己这种人的,无论是杨溥还是李昪,都打的是利用自己的主意,江烽也许一样,他一度也是这样认为的,但田春来给他指了另外一条路。
在吴地,寇文礼是无法摆脱水匪这层皮的,那么跳出吴地呢?
正如田春来所说,这位主君是看重有本事的人才的,他寇文礼没别的本事,就是靠水上功夫,能带好水上这帮兄弟,操弄舟楫的本事寇文礼还是自信不输于人的。
这位主君的心胸不止于淮南,这是田春来透露给寇文礼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对善使舟楫的武将人才极为看重,因为他的目光更看着吴地之外的更广博的地盘。
江南东道,江南西道,大江上下,彭蠡湖、洞庭湖、太湖、丹阳湖、漕渠,甚至海上,田春来隐隐约约点拨出来的这些,都让寇文礼心驰神往。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将有大用,也就意味着自己无须担心兔死狗烹的结局。
跳出吴地,谁又能知晓自己的过往?纵然知晓,那又如何?当主君能一统天下,一致敕令便能让自己封侯赐爵,英雄便不论出处了。
当然,这是远景,不过这也足以让寇文礼为之肝脑涂地了。
看见寇文礼神思恍惚的模样,陪同他来的田春华倒是有些羡慕。
这个家伙,走了狗屎运,一介水匪,就凭着在巢湖和濡须水上有些势力,居然就被主君看上了,凭空就能落下一个军指挥使,和自己长兄平起平坐了,连自己都还只能给他当副手。
不过田春华也清楚寇文礼虽然有走运的因素在其中,但是若非在水上有些本事,这个指挥使也轮不到他来坐,而田春华也清楚主君将自己安排在水军第三军副指挥使这个位置上的意图。
连寇文礼也很坦然的接受这个安排,甚至还因此而宽心,拿他自己的话来说,若是田春华不来任这个副指挥使,他心里反而不踏实。
“文礼兄,该我们了,待会儿见主君,不必太拘泥,君上很谦和一个人,但喜欢听实话,他问什么问题,你实话实说,不必隐瞒,也无需担心触怒他。”
厅堂那边一阵脚步声响,接着就是一阵送客声,田春华知道轮到自己这拨人了,这才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