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破败入得大营,只见两边坐着西岐众将,中军帐上坐姬昌,姜子牙还有一个年轻人。殷破败拱手道:“姬伯,不想你我在这种情况之下再会。”
姬昌叹道:“殷老将军,姬某也不想在此种情况跟老将军见面。实在是造化弄人。姬某也是不得已为之。”
姬昌命赐坐,殷破败逊谢,坐而言曰:“我尝闻,天子之尊,上等于天,天可灭乎?又法典所载:‘有违天子之制而擅专征伐者,是为乱臣。乱臣者,杀无赦。有构会群党谋为不轨,犯上无君者,此为逆臣。逆臣者,则族诛。天下人人得而讨之。’昔成汤以至德,沐风栉雨,伐夏以有天下,相传至今,六百余年,则天下之诸侯、百姓,皆世受国恩,何人不非纣之臣民哉!今不思报本,反倡为乱首,率天下诸侯相为叛乱,残贼生灵,侵王之疆土,覆军杀将,逼王之都城,为乱臣逆臣之尤,罪在不赦。千古之下,欲逃篡弒之名,岂可得乎?姬伯你素有贤明,若执意反叛,则遗臭万年矣!依我之见,姬伯不如就此退兵,就还本国,自修德业,毋令生民涂炭,天子亦不加姬伯之罪,惟厥修政事,以乐天年,则天下受无疆之福矣。不识姬伯意下如何?”
姬昌听殷破败如此说,沉默不语。哪怕纣王再昏聩,姬昌毕竟是臣。以臣伐君,姬昌这造反的名声就摘不掉了。但事已至此,姬昌可不相信,他若是退兵,等纣王恢复过来了,会放过他。是以,姬昌沉默。
旁边姜子牙见状,开口道:“老将军之言差矣!尚闻:‘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故天命无常,惟眷有德。昔尧帝有天下而让于舜;虞帝复让于禹;禹相传至桀而荒怠朝政,不修德业,遂坠夏统。成汤以大德得承天命,于是放桀而有天下,传于至今。岂意纣王罪甚于桀,荒淫不道,擅杀诸侯,流放贤臣,三纲尽绝,五伦有乖,天怒民怨,自古及今,罪恶昭著未有若此之甚者。语云:‘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乃天下所共弃者,又安得谓之君哉!今天下诸侯共伐无道,正为天下洗此凶残,救民于水火耳,实有光于成汤。故奉天之罚者,谓之天吏,岂得尚拘之以臣伐君之名耶?”
殷破败见子牙一番言词,凿凿有理,知不可解,自思:“不若明目张胆,慷慨痛言一番,以尽臣节而已。”乃大言曰:“姜元帅所说,乃一偏之言,岂至公之语!吾闻:君父有过,为臣子者必委曲周旋谏诤之,务引其君于当道;如甚不得已,亦尽心苦谏,虽触君父之怒,或死,或辱,或缄默以去,总不失忠臣孝子之令名。未闻暴君之过,扬父之恶,尚称为臣子者也。元帅以至德称周,以至恶归君,而尚谓之至德者乎?元帅妄称君父之过,大肆猖獗,屠城陷邑,覆军杀将,白骨盈野,碧血成流;致民不聊生,四民废业,天下荒荒,父子不保,夫妻离散;你等造这等恶业,不思回头,篡弒之名,遗羞万年。况我都城,尚有甲兵十余万,将不下数百员,倘背城一战,胜负尚未可知;汝等岂就藐视天子,妄恃己能耶?”
殷破败一腔忠臣做派,倒是让姬昌有些肃然起敬了。倒是西岐众将纷纷怒目以对,当着他们的面,骂君侯,这不是蔑视是什么。
姜子牙还待开口,林阳已经出声道:“殷老将军慷慨激昂,可是想以死来尽忠?缘何孟津之战,殷老将军选择逃跑,而不是战死沙场?”
殷破败满腔气势,被林阳这么一说,瞬间像卸了气一样,涨红了脸,道:“你是何人?”
林阳嗤笑道:“似你这般言辞灼灼,然而战场上跑起来比谁都快的,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退下吧,我不杀你。”
殷破败恼怒道:“梅山七怪都是妖怪,本将军羞于他们为伍!”
林阳笑道:“妖怪尚知道为国捐躯,殷老将军莫非连妖怪都不如?”
殷破败指着袁洪道:“那他何以好好的坐在这里?”
林阳道:“我见他是个人才,所以擒拿之后,并没有杀他。他感念我不杀之恩,才投效于我的。怎么说,袁洪也好歹为殷商劳心劳力,还损失了六个兄弟。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楚吧。殷老将军就这么见不得袁洪活着,这可真是让人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