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想,如果高中那几年没有余故里,她会怎么样?呢?
太多的孩子是从高中开始正?式划分出高低几个等级来,也开始出现了后知后觉的羞耻感的。
她穷了太多年,也无?所谓了太多年——即便院长?和她说,让她不用担心上大学的费用,可福利院几年都难出一个大学生,院长?又怎么知道现今的学费要多少?呢,更?何?况是那些热门专业的高昂费用。
明明院长?自?己都节省到一个月沾不了几次荤腥,有了也先?想着孩子们。
也是因此,她那时候虽然努力攒够了钱,可并没有把大学太当一回事。
因为那时候她也不懂得学历的重要,更?不懂的大学的重要,只觉得人能活着、能吃饭就行,花花世界不是没有,可离她太遥远,她甚至无?法理解电视中时长?上演的年夜饭,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人一定要过生日……只觉得能活一天是一天。
直到后来她懂了。
余故里告诉她,是因为她被珍视着。
于是有来有往的,她开始学会了珍视别人,开始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节假日,开始期待起了过节,期待起了生日。
因为那是被珍视着的感觉。
那种?感觉会让自?己由衷地?觉得:我要变得更?好。
于是那之后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
白清竹断断续续的回顾完了自?己的短暂而又刻骨铭心无?法忘却的过往,心里觉得她大约也是“童年不幸”大军中的一员,比谁都不特殊,毕竟这世上比她苦的似乎也大有人在?。
然而有一个信念却更?加的贯彻了——她不能失去余故里。
从前、现在?、以后。
没有人在?见过光后还能忍受回到黑暗当中,余故里并不强势的一点点浸入她的生活,不能也像是水气一样?慢慢离开她。
她死都不会放手。
“噫。”耳边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余清越叽叽喳喳的说:“妈妈,姨姨醒啦!”
旋即白清竹就听到了拖鞋拍在?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不断响起,最终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带着股清香,“还烧着呢……”
白清竹睁开了眼,万千思绪被完好的隐藏在?眼底,面上却还是那么一副恰到好处又温柔适中的笑?容。
她只来得及看到余故里匆匆褪去的下颚,紧接着就是她一脸懊恼的拍打自?己额头的模样?,“药都没吃肯定还烧着……”
白清竹眨了眨眼,眼前有些模糊,眨了好几次才把眼里的分泌物眨掉,声音沙哑的说:“我发烧了?”
“嗯。”余故里接过余清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拿给她的几个枕头,扶着白清竹把她垫高,说道:“你醒了最好了,快把药吃了……正?好你没睡多久,晚上再睡一觉发发汗,明天……”她又想到了白清竹是因为什?么发烧的,改了口说,“明后天烧一退就好了。”
白清竹没拒绝,也没动手——她就着余故里的手吃完了药,又连着被灌了几口水后,听见余故里说:“我给你煮了点冰糖梨汁,梨肉都打碎了,很好吃的,不太甜,晚上睡觉之前你吃一颗,明天起来嗓子不会难受。”
这个东西有点熟悉,还是她教给余故里的。
她会的东西不多,唯有的几个,也大多都是用来安抚小朋友们的东西——福利院的孩子们其?实一个比一个皮实,可越健康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似乎格外的难好,也因此要吃很久的药,这才日就养成了这么个手艺来。
白清竹笑?了笑?说,“姜丝放了吗?”
“放了啊。”余故里理所当然的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吃,所以我过了味之后就给捞出来了……姜驱寒呢,别撒娇,乖一点。”
平时余清越生病的时候,她习惯性的这么安抚她了,说出来也没觉得不对劲。
她自?己没意识到,可白清竹却察觉到了。
白清竹挑起半边的眉毛,饶是脸色还有点白,却已经?挡不住她脸上的笑?容了,看着一点都不像是个还在?发烧的病号,“我没有撒娇。”
“嗯嗯嗯。”余故里头也不抬的收拾桌面,压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她看透了白清竹就是讨厌一切熟的葱姜蒜,能想法子不吃就想法子不吃,借口手段多的出奇。
这念头也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然而一旦让余故里想起来了,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白清竹这次发烧来的如山倒,然而降温的速度却像是愚公移山似的,就差跟乌龟比谁能早一步到西天了,吃了药都几个小时过去了,身上的冷汗一茬接一茬的出,温度却始终没降下来。
要不是她精神尚可,余故里简直是要把人连夜扛到急诊去了。
“要不还是去一趟医院吧?”余故里忧心忡忡的看着白清竹说:“万一真?烧出点问题怎么办?”
“不用去。”白清竹笑?了笑?说,“现在?液体针剂管得严,除非真?肺炎了被勒令住院,否则一般大夫也不会给开退烧针,大多都是吃药顶着慢慢熬,去了也没用。”
余故里也没有因为发烧去医院输液的经?历,唯有的那么几次也都是在?小时候了,闻言愣愣的说:“真?的假的?”
“这次是真?的。”白清竹想起下午跟余故里开的那么个玩笑?,也想起了睡前自?己干的那么些的确可以说是在?撒娇……又或者可以说是不要脸的事儿了,一下子脸上还真?有点没挂住,说道:“我是大夫,情况我自?己也知道,这次就是受压时间太久,机体爆发了而已,实际上状态并不受影响。”
她也的确没觉得头晕恶心想吐……余故里观察到了晚上,看着白清竹吃下了一碗皮蛋粥,又吃了她温在?锅里的冰糖梨汁,这才将信将疑的重新上了床,说道:“你要是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喊我。”
“嗯。”白清竹点头。
余故里还是不放心的很。
白清竹还想安慰她,可退烧药一个极强的副作用就是让人睡觉,她最终没能扛过睡意和家里太过于舒适的环境,慢慢的蜷着身体就睡着了。
余故里怕她着凉,又怕她吃完药之后晚上踢被子,干脆和白清竹换了个位置,让她睡在?了中间。
一般三人在?一起睡,中间的人是最热的。
她则是翻到了床外侧躺着,从白清竹的背后拥住了她,心想这样?子她晚上肯定踢不了被子。
然而她想的挺美。
睡着后的白清竹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充电的火炉,滚烫滚烫的,余故里又怕冷得很,黏她黏的紧,这就苦了旁边的余清越。
等越越半边身子被白清竹贴着,半边身子被墙贴着,硬生生被这冰火两重天弄醒的时候,她慢半拍的眨了眨眼,呆滞的望向了枕头。
她亲妈和她姨姨俩人脸对着脸,鼻尖贴着鼻尖,睡的香的不行。
而她已经?被挤出去了。
余清越跪在?床上,心想她好像应该做点什?么。
但是成熟的小朋友都会审时度势,她虽然不是成熟的小朋友,甚至还困得五迷三道,但是也依然十分上道的觉得睡在?她俩中间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睡在?中间太热了,把她扒光了塞在?中间都能出一身的汗。
于是余清越小朋友吭哧吭哧的从靠墙的缝隙里艰难的站起来,挪到了床脚,把自?己的小身体塞在?了两个家长?中间,抱着她俩光滑的小腿摸了又摸,满足的叹了口气——只要远离的拥挤的上半身,下面的空气和温度果然都十分的令人舒适啊。
作者有话要说:越崽:满脸都写着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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