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不详的预感,下意识后退半步:“你们这……找人?”
“不不不……”领头的人摇头,话音被人一肘子戳断。他身旁的人脸上带笑,解释着说:“对对对,我们找白老师,白老师在这吗?我们有问题想问她。”
“没在,查房去了。”余故里大致估算了一下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应该就回来了。”
这一层病人不算太多,但是白清竹要熟悉每一个病人的病况和现状,甚至要趁着这会儿人比较齐的时候记一下对方家属。
这在余故里看?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虽然是个画手,可她对现实?中的人总有些脸盲,有些人只见一次,留不下什么?印象,名字和脸总是对不上号,又何?况是没什么?特征的芸芸大众。
但白清竹和她不一样。白清竹记人很准,看?过第一次,短时间内都不会忘掉,如果?是需要她牢记的病患或是其他,时隔两三年她都能有印象。
她刚才离开前说了一下今天的计划,算算时间,再有半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前提是不出现什么?意外事件。
“这样啊。”对面小年轻又笑了笑,像是挺活跃挺外向的,站那就开始聊了起来,“那我们待会再过来,谢谢师母,师母辛苦了,有需要帮忙的就喊我们,我们都在那边办公区……”
话音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余故里恍恍惚惚还听见有人说‘看?着好小’‘跟咱们差不多大吧?’‘白老师这招会啊’之类的话。
余故里:“…………”
她盯了会儿手上的湿巾,耳边听着这话音,终于察觉出了些许不对来。
这些人不像是来问问题的,像是来老白牌动物园儿参观珍稀动物的。
她默了默,在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收拾之间想了短短一个来回,还是打算回头继续擦完——只剩下点收尾工作了,弄不好她也难受。
门又被敲响了。
余故里居然被这敲门声弄得硬生生笑出来了,颇有些无奈,只是在门开的瞬间调整好了表情。
然而进来的人像是一个中年人,戴着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起,气?度严肃又亲和,很矛盾,却是大多数老牌医生都会有的气?质。不像是实习生,这派头,像是领导,还得是主任级别的。
首先?排除了他是来参观的。
余故里心下定了定。
余故里松了口气,面上带了点恭敬的表情,跟人打了个招呼:“您好。”
“哦哦,你好,小余是吧?”中年人看着她十分高兴的模样,伸出双手就要和余故里握手。
这余故里哪儿担待得起,赶紧躬身跟着一起握:“您好您好,我是余故里。”
“哦,我是咱们这边原来的主任,姓李,李华茂,你喊我李叔就行。”李华茂笑眯眯的看?了眼余故里,说道:“今晚上我就走了,来这……”他目光落在已经空了的桌子上,不着痕迹的改了口:“拿根笔。”
余故里:“。”
结果?还是个来看热闹的。
余故里跟着乱七八糟的寒暄两句,皮笑肉不笑的给这位前辈送走,面无表情的巡视了一眼室内,很好,打扫干净了。
她把一直挂在下巴上的口罩重新拉起来遮住脸,垂着头往外走,心想这下可是真出了名儿了……她爸妈那以后还指不定要怎么办呢。
这么?想着,余故里脚步忽然停下。
等等。
现在整个骨科相关大夫、护士都知道她是什么?人,那也就相当于是知道,她陪护的是什么?人。
这群小护士小大夫的热情的模样她是见过的——显然医学生对于前辈的崇拜几乎可以说是溢于言表,听说高智商人群大多都会有些崇拜对象,所以哪怕白清竹初来乍到,可一点都没有被排外和陌生的意思,早上查房时就能完美看出这一点。
他们太想在自己专业和不足上得到指点和点播,对知识的渴求已经高于一切了。
余故里现在毫不怀疑这一点。
大约也就是爱屋及乌的原因,这些人会想要来看看?她是什么?样子。
而在这种‘哇原来你就是白主任的女朋友’‘哇原来师母这么?年轻’的环境下,她父母兴许也会被同化,等一个月以后出院……可能就已经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
当四面八方全都是祝福和看?好的眼神,当她父母出门打水、买饭,都会有大夫和护士向他们礼貌问好,询问她和白清竹的感情状态时,多冷硬的冰也都该被融化了。
又何?况是她父母这种极爱面子,把‘教师’的荣誉感当做至高无上一切的老师。
余故里忽然有些想笑。
她忽然很想知道,白清竹究竟是怎么在‘不经意间’向这些小孩儿们透露,她是那位‘师母’的。
师母。
这词儿也还真新鲜。
余故里忽然学到了——等她年后开始教学,也要让所有同学把‘师母’这两个字打在公屏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余:就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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