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暖和。
冷冽的寒风和细雨被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盗门阻隔在外,余故里看着眼前这个处处都精致的可以当样板间的房子,却久久的没能说话。
在她面前的是一双女士拖鞋,粉色调为主,上面还有几颗嫩黄的星星……和眼前这个装修奢华厚重,家具家电无一不透露着“我不光有钱,我还很有范儿”的屋子显得极为不符。
于是余故里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白清竹的脚后跟上。
白清竹脚上踩的是一双栗色的家居拖鞋,棉麻质地,看起来就很舒服,也很贴合这整个屋子。
而她面前的这双,怎么看都怎么和这个屋子不匹配。
就连盛溪面前的,也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专门用来待客的白色拖鞋。
余故里有点晃神,总有一种自己似乎是被特殊对待了的错觉。
“小鱼,进去吧。”盛溪碰了碰她的胳膊。
余故里回过神,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好。”
*
等两人走进去之后,余故里才发现客厅的桌上居然已经准备好了纸笔。
她们走进坐定,桌上已经被放上了两被热气腾腾的茶水。
“谢谢。”余故里双手接过,目光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着。
屋子虽然大,但却很干净,甚至就连很难以清理的死角都没有一丁点的灰尘,交相辉映下,白清竹裤腿上的那些已经干掉的泥印更显得刺眼。
“你如果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可以直接问。”白清竹双手合十,手肘撑在膝盖上,声音清清冷冷的说:“屋子就是眼前的这个,一共三层,顶层是一个阁楼,我用来储藏一些工作道具的地方,你不太方便进去,其他区域都可以自由活动。屋子里的配件设施都是齐全的,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会去添置。”
余故里一边听,一边心不在焉的连连点头。
她没有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
一直等到白清竹全部说完了,她这才握了握手中的杯子,看着杯子里清澈的水,有些艰涩的说道:“屋子肯定是很好的……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余故里没说完,留了半句。
盛溪目光悄悄的望向了白清竹。
白清竹交握着的双手紧了紧,面上却没什么变化,轻声道:“你尽管说。”
余故里尴尬的笑了笑,也没有不好意思,将水杯放下,认认真真的说道:“我可能租不起。抱歉,我没想到溪溪带我来的是这里……我以为她帮我找的是个公寓或是居民住宅。”
白清竹这下终于像是有些诧异。
她和盛溪说道:“你没有告诉她吗?”
盛溪尴尬的一点头,说道:“我还没来得及说,小鱼有点着急,我们两个直接就过来了。”
白清竹了然的一点头。
两人像是打哑谜一样,余故里听不懂,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白清竹微哂,说道:“房租方面你不需要担心,每个给我一千就够了,其他的还有什么担心,你都可以提出来。”
余故里一愣,不可置信的说道:“一千?!”
白清竹看着她的神情,模样显得也有些紧张,下意识的说道:“对。一千是……”
白清竹话没说完,目光望向了盛溪。
盛溪捂住了脸,没眼看了。
余故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可是s市市区!
她之前租的那个破小区的两室一厅一个月还三千六呢,何况是这个高档别墅群的三层别墅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白清竹后半句没说完的话,很可能是想说“一千太多了吗?”
一个月一千,还太多了吗?
太多了,吗?
余故里简直是惊呆了。
以至于她脸上出现了欲言又止的极为复杂的表情,五官都快皱成一团。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想房子想疯了?
半晌,她舔了舔嘴唇,说道:“那个……”
白清竹坐在沙发上,微微仰起脸看她。
余故里的话拐了个弯,说出口就成了,“我想和溪溪商量一下……您能等我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白清竹站起身,说道:“你们可以边聊边在屋里逛一下,正好我上楼换身衣服。”
她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已经被淋湿了的白大褂。
余故里点点头,看着对方耷拉在面颊上的湿发,赶紧说道:“你快去吧,别着凉了。”
白清竹这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唇角隐隐约约似乎有一抹微笑,然后轻声说了句:“好。”
她起身,看了看自己已经印出了底下浅灰色毛衣的白大褂,说道:“里面的衣服没有湿。”
余故里愣愣的说了声,“啊……好,还是换一下比较好。免得真的着凉。”
白清竹又说了句,“好。”
余故里只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却又怎么都说不上来。
她又坐了半天缓神,这才拉着盛溪走到了不远处的阳台。
今天下了雨,整个天空阴云密布,可即便如此,屋内却还十分的明亮。
这种明亮是余故里在老式居民楼里看不到的,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在晴天的时候,这整个房子,以及外面的草坪会有多漂亮。
但是这些都来的太突然了。
“……溪溪。”余故里拉着盛溪的胳膊,四周望了一下,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最后她舔舔唇,说道:“这地方……”
盛溪的眼睛一转不转的望着她,说道:“我发誓,这地方真的靠谱——白清竹这个人也绝对比其他人靠谱的多,而且房租给的也优惠,你还考虑什么呢,这么大一个便宜,每个月起码能省下来两三千呢!”
“就是因为便宜太大了。”余故里苦笑了一声。
然后她回头指着屋里的家具,无奈的冲盛溪说:“就那套沙发,大理石茶几,光这屋里的家具就顶的上我目前所有存款了……你告诉我一千块钱一个月能住进来,谁敢信啊?这价格只能租得起郊区的房子吧?”
盛溪张了张嘴,也有些无奈了。
半晌,她想了想,说道:“我跟你实话说了吧。”
余故里看着她。
盛溪想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从回忆当中挑挑拣拣终于数出来了一些东西说出来:“你还记得高一那年你爸妈全都义务去乡村支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