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眉头紧锁,跪坐在榻上,脊背挺得笔直,探笔在桌案前一笔一划写着向北庭府的求援书。
李白之所以说要“促膝长谈”是因为唐人起居,一般选择跪坐,膝盖相碰是表示亲近的意思。在这个时代,凳子椅子虽然已经在推广,但那不符合古礼,是粗野的做法。
这大概是因为古人穿开裆裤,若是箕踞而坐,很容易露出私处,显得很不礼貌的缘故。
这使得哪怕今时不同往日,衣衫服饰与旧周时已大有不同,但继承周礼的诸国仍旧选择将跪坐的礼仪延续了下来。
大堂正门敞开,外面灯火通明,士兵们来回巡逻,偶尔看向堂内女将军的目光中充满敬仰,巡逻更加认真,没有一个开小差的。
木兰确有大将之材,但若没有铠和苏烈的辅佐,要想在短时间内,将巡守者训练到可堪一战的地步,仍旧是不可能的事情。
跪坐得久了,不免有些疲惫。
她揉揉膝盖,眼瞅着外面已经没有人往里面看了,便关上门,吹熄了灯,示意士兵们自己要休息了;为将者,举手投足都是万众瞩目,免不得要注意举止,再不能像以往做折冲都尉时那样随意了。
“怎么还不来?”
“这坏小子,是不是忘记了啊。”
小姑娘的心思变化再多,仍旧脱不出“长相厮守”四个字,心爱的郎君千里迢迢返回,陪她共赴生死,要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只恨不得能好好坐在一块,互诉衷肠。
只是铠的那番话,令木兰不敢顺着自己心意行事,免不得就会有几分局促,不敢轻易与李白交谈,以为避嫌。
甚至于因为战争将至,她都不敢花太多心思到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上,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会有负罪感,因为肩头的压力太重。
巡守者包括镇上的百姓,数万人的性命压在自己肩上,一个决策的失误,就是数百上千条性命的死亡,那种沉重感,可想而知。
正在这时,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她,灼热的呼吸烧红了她的耳廓:“累不累?”
木兰吓了一跳:“你怎么无声无息的,属猫的吗?”
李白有些得意,到他这境界,讲究天人合一,举手投足间无声无息,仿佛与天地化为一体,这才瞒过了花木兰的感知。其实这种境界的修真者去做杀手刺客才是最为可怕的。
李白哼哼道:“不是怕被人瞅见,回头捅到铠大将军那里,人家再来找小的麻烦嘛。我现在就是一个黑户,连军职都没有,哪里掰得过堂堂巡守者二把手啊。”
他抬起手,为花木兰轻揉太阳穴。
木兰笑骂道:“行了,别阴阳怪气的了;铠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很奇怪,我也很担心会是他的那具魔铠在作怪。”
李白点了点头,动作很轻柔:“明天我会找他谈谈。”
她又伸出手,轻轻抓住李白正为她轻柔太阳穴的手:“怎么能让你给姐做这种事?这该是作为妻子的我应该做的。以后姐会好好相夫教子,争取,能做一个好妻子。”
【这种事?】
【噫,我也想做这种事!】
【哈哈哈,你们这帮污妖王!】
【弹幕毁一生,多温馨的一幕啊。】
李白笑了笑:“你不需要改变什么。我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毫无保留地支持你。”
花木兰眼眶微微湿润,低下头,就看到李白渐渐鼓起的小帐篷,心中的感动顿时消失了大半,红着脸轻啐道:“坏小子,原来是这种支持啊”
荒漠中的篝火,驱散了百里玄策身上的寒意,他裹紧巨大的裘衣,眼前突然投射来一片阴影,顿时睁开眼,惊讶地望着面前出现的那道白色身影。
一股令人感觉头皮发麻的危险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摧毁了百里玄策所有的抵抗想法,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着。
这是一个——杀手!
而且是非常强的杀手!
“一号。”
浑身上下都隐藏在白色斗篷下,一身暮气沉沉,宛如自棺材里挖出来的苍老杀手瞪着浑浊的眸子,凝视着正站起身,面容冷峻的兰陵王。
“为什么还没有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