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会众位当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哪里会想到陈玄一会来这么一出,这简直就是刚烈至极!
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发现陈玄一划船远离花船而去。
陈家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似被打脸了一般。
陈玄一如此身体力行,反倒是显得他小家子气,不像是汉家男儿。
红花会众位当家看着渐行渐远,消失在湖面上的陈玄一,个个神色不一。
有人钦佩,有人担忧。
这时,赵半山站出来,道:“总舵主,官军来犯,若是让他们在我们红花会的眼皮子底下,将陈兄弟给杀了,那咱们红花会往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无尘道人亦是说道:“没错,不说别的,单单是陈玄一刺杀了鞑子皇帝,这事一旦传扬开来,定然会被无数汉儿视为大英雄,若是此等人物在我们面前被杀,那我等可就无言面对天下人了。”
“是啊,总舵主,先救人吧!”
其余当家也附和道。
陈家洛回过神来,立马吩咐众位当家道:“道长、三哥,你们亲自带人去追陈兄弟!”
“不,还是我和你们一起去!”
“心砚,你去找马舵主,让马舵主来接应我们!”
……
西湖水上,陈玄一看着那岸边越来越多的人影,还有那长长的火龙。
回头看了看那花船上的红花会众人。
陈玄一知道,事到如今,红花会众人是断然不可能坐视他死在这里的。
激将法谁都听说过,但怎么用,才能达到效果,这是个技术活儿。
陈玄一刚才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定然吓到了红花会众人。
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陈玄一可没那么二,说什么舍身成仁,那都是唬人的鬼话。
不过,眼下,官军来犯,自然得想个法子拖延一番才是。
此时,陈玄一已经将小船摇到了离岸边不远处。
陈玄一放下木浆,盘坐在船上,将从花船上顺来的古琴放在双膝之上。
一曲婉转动听,声色悠扬的琴音缓缓从湖面上传出。
……
岸边。
李可秀带着官军大队人马,足足有两千人之众,再加上数百御林军骁骑营军士。
李可秀脸上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眼神中闪过一抹懊悔之意。
皇帝死在了杭州府,死在了他们这些大臣的面前。
如果不能将刺客捉拿归案,他们几个恐怕即便能留一条性命,也从此与荣华富贵无缘了。
他若是死了,倒也好说,不会牵连家人。
可是,他还活着,当时在场的人中,除了他是武将,其余皆是文臣!
李可秀摸出胡笳,“嘟——嘟——嘟——”的吹了三声。
这时,各营军士箭在弦、刀出鞘,蹄声杂沓,人喧马嘶,驻防杭州的旗营和绿营兵丁也已经尽数赶到。
御林军骁骑营的领头者是一名枯瘦老者。
此人唤作白振,是乾隆的护卫。
也是他,带人从抚台衙门一直追着陈家洛和赵半山到了西湖。
然后,在西湖上,陈家洛邀请乾隆前来一叙,让白振代为通报。
白振白天的时候跟着乾隆一起在飞来峰,知晓乾隆对陈家洛的态度很不一般,所以,便带了消息回去禀报乾隆。
谁曾想,待他回到抚台衙门的时候,却是得知了皇帝已经被杀的消息。
白振是又惊惧又愤怒,惊惧的是乾隆一死,他们这些护卫保护不周,定然要被降罪。
愤怒的是,他感觉自己被红花会的人给耍了!
那刺客在大厅中的写下“杀人者,道士陈玄一”八个大字,可以说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此人定然与红花会有关!
不然为什么,红花会的人前脚刚现身,后脚那陈玄一便刺杀皇帝!
这显然是一桩有预谋有计划的刺杀!
“战船还有多久才能准备好!”
李可秀朝着身旁的统领咆哮着。
“大人,从太湖到这里,还需要一刻!”
“快!若是延误了军机,我拿你的人头祭旗!”
“是!”
就在此时,李可秀突然听到湖中有一曲高歌传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