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学道:“我们会安排各分区理事开始筹备设一些卖布的柜台,主要当然还是要先放风,我们和裕升出产的品质这几年还是很受信任的,依我的意思,咱们提前打好自己的牌子,比那些没出息的货假冒松江布要好的多。”
整个北方也不是没有布匹商人,不过都是相当零散的土布生产为主,质量当然是参差不齐,不象苏州和松江那边,因为还有相当的外贸出口,对北方和整个南方市场也是以质量为主……小农经济的大环境下,任何一个大明的村落几乎都能自给自足,包括农产品和相当的生活必需品,比如布匹,相当多的人家是自己纺织,包括鞋子,袜子等物,只有盐、铁器、药材,这些东西才会叫人们花钱去买。
商家的布匹要想卖的出去,质量必定要比农家自纺的强,不仅要厚实保暖,纹路式样也要相当的讲究。
北方布在花巧上比南方的松江布就差的多,又不象苏松一带有几十人到数百人乃至上千人的大型纺织工场,千门万户收上来的布是没有办法和有质量监控的大型工场相比的,布商们用北方布假冒松江布的事时有生……最少到目前为止,北方布没有拿的出手的产地和品牌,松江布才是响当当的硬招牌。
“就叫和布好了。”张瀚道:“简单易记,每匹布上都绣上图案,咱们要有品牌意识,有假冒的,叫军情司想办法来解决,早期就要把牌子先打响。”
众人无不点头,虽然未必明白张瀚说的品牌意识具体是什么意思,这位大人嘴里经常会冒出大伙儿不怎么明白的新词,但并没有妨碍大伙儿领悟张瀚的话里的含义。
“明年要大干起来。”从屋中出来后,孙敬亭满脸红光的对孔敏行道:“明年的目标是百万匹布,至之兄的棉田能不能满足需求?”
“这容易算的很。”孔敏行笑道:“今年平均亩产能稳定到五十斤左右,扩大种植面积的话,以三百万亩计,一千五百万籽棉,五百万斤皮棉,纺布不到五十万匹,距离你的要求正好差一倍。”
孙敬亭皱眉道:“明年耕地面积只能加到三百万亩?”
“这已经很快了!”孔敏行道:“现在五六万人不停的在开垦荒地,前年才五十万亩,去年是到一百六十万亩,今年能到三百万亩还不一定,原因是大量的辎兵逐渐被调走了,垦地的人越来越少,还得留一部份地种各种杂粮,到了年底,相当的被俘北虏做工的时间到了,可能会有一些留下来的,相当的人还会回去放牧,人手会更进一步不足……”
两个身份极高的政事官一起扭头看张瀚,孙敬亭怒目道:“为何要调走大量辎兵?”
孔敏行则道:“今年是断然不能再打仗了!”
张瀚摊手道:“北方的贸易路线用了好几万辎兵,还有相当的辎兵要支应往东边的后勤保障,还有很多在青城等处进行改建和防御工程的修筑,还有一些调在李庄等处,老实说今年辎兵的训练计划几乎停了,这样还是人手不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孙敬亭沉思道:“问题的关键还是去年扩军扩的太厉害了!”
孔敏行立刻道:“那也不能减兵啊,万万不可。”
孙敬亭白他一眼,说道:“哪个能蠢到说要减兵,但不能继续招兵了,最多是多培养一些合格的军官,过两年银钱凑手了,有军官就有强兵。”
众人一时都没有言语……确实是如此,以和裕升的财力,按大明官兵的标准养十几万兵很轻松,但这样的兵战斗力会急剧下降,商团军的战斗力是以高强度的训练加战斗练出来的,这四万多战兵现在是张瀚的心尖子,众人也明白现在的一切都是靠军队撑着,所以再困难也是想着不能继续扩军,倒没有人打裁减的主意。
“不能再打仗了。”
张瀚出门口时,孙敬亭还在背后追着叫喊着。
“知道了。”张瀚没有回头,只是答了一声。
院外阳光灿烂,打暗处一出来,眼睛一下子有些适应不了,张瀚停了脚步,跟随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一队新军士兵喊着号子从远处的大道上跑过来,凉帽,得体的灰色军袍,扎的很严实的牛皮革带,短式的夏用军靴,士兵人数不多,大约是一个中队,队伍跑的不是很整齐,看的出来这是一队操练时间不长的新兵。
近来李庄的新军人数远不能和前两年比了,张瀚很清楚的记得,前年自己在李庄时经常能看到上千人的新军团队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在各处跑操拉练,远到灵丘的大山,近到大同各处,包括新平堡等边境地方,经常可以看到大队的商团军的士兵操练和拉练。
可以说,张瀚的赫赫威风固然是自己一点一滴建立起来,但实际的对大同各地的威慑力来说,还是一队队的新军将士拉练时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