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总官同时下令吹号收拢散乱奔跑的骑兵,他们决定到战场西面的区域会合,把散乱的游骑尽可能的重新收回来,那些还在商团军前进方阵左右两侧来回突袭的骑兵也得撤回。
眼下这点路程对行进的方阵来说要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对奔驰的骑兵来说,二十分钟以内就可以赶到战场了,最长也不会超过两刻时间。
一万多骑兵在旋转和奔驰着,多半人进行着徒劳的骑马转圈的行动,少量的人跑散了,也有少量的人在攻击方阵,如果不在重甲骑兵赶到之前收拢骑队会面临相当危险的局面。
察哈尔人明白这一点,但他们同样知道,想在阵前重新收队有多困难。
海螺号声中跑散的牧人先往纛旗下集结,更多的骑队也在调整方向,只是这些骑手都相当的混乱,有人往西,也有人往相反的方向胡乱奔跑。
更多的人则发现了西边冲过来的重甲骑兵,看到了银光闪烁,金属的光泽在上午的阳光下曲折变幻,象是地平线都扭曲了一线。
很多牧人惊叫起来,感觉身上的压力更重了,他们冲这个两千来人的步兵方阵已经快要把血流干了,看到重甲骑兵的横阵时,很多人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
塔什海与虎鲁克都在关注东边的察哈尔人的大阵,大股的骑兵从山丘到河边涌现着,一股股的骑兵继续向前,象是一个个大型的蚂蚁群一样,散乱分布在草原之上,只有林丹汗的纛旗下聚集着大量的甲兵加上大量的牧民,队伍黑压压的一眼看不到边,还有一些铠甲和兵器耀眼的光芒,旗帜很多,人数也很多,沿着河边到旧中京大约有十二三里的距离,布满了大股大股的骑兵群落,但两个大总官看到并没有兵马立刻选择前来支援他们,只是骑阵的左右翼开始往前慢慢移动,看起来象是对应着商团军的主阵前行。
现在的局面对此前突击而出的左右翼相当不妙,猎骑兵从沿河一侧兜过来,另一侧是铁甲骑兵,大量的牧民还在方阵四周没有脱离,方阵面临的压力一小,中间的指挥官立刻下令方阵向南侧移动,把相当多的牧民往西边的河流方向挤压。
现在察哈尔人的前锋发觉自己处于相当尴尬的境地里了,一部份人在西边集结,还有一些往北边奔跑的散乱骑兵,更多的是在南侧和东边被方阵切断而一团混乱的骑兵。
他们最少已经损失了过千人,还有一两千人跑散了,还有一万多人被粘住了,而不远处两支强力的骑兵虎视眈眈,正在往这边赶过来。
……
旧中京废墟对面的一座小丘上,张世雄正观察看一片混乱的战场。
看到龙骑兵方阵的表现,这个向来一本正经,甚至有些冷酷和刻板的指挥官脸上也露出了些微满意之色。
甚至张世雄明显在计算和演练,如果刚刚冲击方阵的是猎骑兵骑队,结果又会是怎样?
并不是太乐观,猎骑兵在骑兵突袭时并没有火炮掩护,如果人数相当,骑铳当然不是步兵铳的对手,骑铳的射距甚至是和骑弓差不多,只是威力强过箭矢,并且猎骑兵的马战能力超过那些牧民,如果遇到难以力敌的对手猎骑兵很少会硬扛,突袭时猎骑兵可能也会用轻型火炮,可是方阵的火炮发挥的火力一定也比同等数字的猎骑兵要强的多。
轻轻摇了摇头,张世雄没有继续想下去。
同样是破阵,枪骑兵肯定能轻松突破方阵,但战场上一切瞬息万变,哪有一成不变的方阵或完全相当的兵力?或是方阵强,或是骑兵强,一切在于对战场的把握和将领的调配,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可能很多战役在发起之初,胜负已经决定了。
就象眼前对察哈尔人的这一战一样,胜负在张瀚战胜套部之后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整个团的猎骑兵集结在左翼,在他们的对面是一样厚实的察哈尔牧人结集的右翼,双方的战阵彼此对应着,在这一个南北十余里的庞大战场,最激烈的主力交战尚未展开。
“我军要不要先切入战场?”一个青年参谋大声道:“张指挥,前进方阵的右翼和左翼骑兵力量并不很强,如果敌人迅速派出骑兵,很可能将他们击退,导致有严重的损失。”
“对啊,如果我军先切入,直插旧中京遗址,敌军主阵将有被打崩包围的危险。”
“宜早不宜迟啊。”
张世雄板着脸没有出声,他也在考虑。
猎骑兵团做为大军左翼主力,承担的任务十分明确,大胆穿插,兜住越多的敌人越好。在这个时候,猎骑兵轻骑和火力猛烈的优势理应被完全发挥出来,获取最大的战果。
“现在还不是时机。”张世雄对参谋们道:“还要等待,全团保持现在的速度前行。”
“可是指挥。”一个参谋急切的道:“如果察哈尔人派出重兵支援,我们的前进方阵和骑兵会有遭遇重大损失的可能。”
张世雄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扫了这个参谋一眼。
众人都猛然醒悟过来,张世雄的意思很简单,也和他一向的理念相当。军人打仗就是为了获取最大的胜利,为了胜利不管做什么都理所应当,不管牺牲别人或是自己的性命都理所应当。一切为了胜利,这是张世雄的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