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宦官低声道:“厂公,这是御马监太监得了皇爷谕旨,去带四卫营和勇士营的将士往东便门一带驻扎守备。”
魏忠贤点点头,心中不乏悲凉。
皇帝派出四卫营和勇士营也是迫不得已,除了旗手卫和锦衣卫还有府军前卫之外,守备皇城,上值宿卫的就是御马监直接掌握的四卫营和勇士营。
这两个营原本是从左卫等诸卫中选出来的“选锋”,是精兵中的精兵,不到紧要关头,这支京营兵是不会轻易动用的,和上三卫一样,这两个营的兵马都是皇城禁军,拱卫皇帝的最紧要的武装力量。
宫中大股太监浩浩荡荡在闭宫门时出入,这也是相当罕见的景像。
不仅值宿的文官们为之侧目,在各处点灯和值班的宦官们也是相当紧张。
“唉,要变天了,要变天啦。”一个小宦官手提丝料宫灯,看着眼前这奇诡的场面,心中一阵阵害怕,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
旁边有一个老年宦官,六岁阉割入宫,历经嘉靖隆庆万历泰昌天启五朝,却是比身边的小宦官镇静许多。
当下老宦官摇头一笑,说道:“小子看的少了,宫中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大事,你眼前这点子事算什么!放心,我大明皇基牢固,人心未失,安心过你的太平日子。”
老宦官一番话说完,瞟了一眼身边的小火者,见其才十五六岁年龄,心中暗道:“怕是要等这小子如我这一般年岁时,大明怕是真要亡国……不过这话也不必说出来,小心被人抓着话柄,不依不饶。”
在宫中生活,首先学到的第一课就是谨言慎行,眼看魏忠贤一行人也是急匆匆的小跑出东华门,诸多人都只是拿眼瞧着,却是没有几个人敢出声议论。
……
魏忠贤出宫之后就回自己私邸,连续召人过来,将皇帝交代的事情一一办妥。
他身边自有清客幕僚,代写书信之后用印,派人前往辽西,宣府,大同各处,另外魏忠贤吩咐人亲自去见成国公和兵部侍郎,叫他们务必小心戒备,从明早开始,城门只开少数几座,入城人员也要小心核查,不可以被大量奸细混进城来。
到天黑之后,魏忠贤亲自上广渠门一带巡查,城头上北风呼啸,穿着大毛衣袍仍然冻的人瑟瑟发抖,霍维华赶到之后,魏忠贤面沉如水,只是瞟了他一眼就拂袖离开,将霍维华抛在身后。
大队人马在黑漆漆的城头上下巡视,城头上下的京营兵人手明显不足,十几个城堞才有一个被冻的发抖的营兵……
“见过霍老爷。”一个营兵把总见到匆匆跟随赶路的霍维华,屈膝行了一礼。
“你不是英国公府的门政?原来你还是营兵把总!”霍维华一见其人,大为惊奇。
那把总笑了笑,说道:“我家世代在英国公府看门,到下官这里已经是第三代。全城戒严,京营兵上城驻守,我家国公将府里很多京营的人都派上城来了。”
“原来如此。”霍维华知道京师的戚里勋旧人家多用京营营兵,不仅是看门护院,而且还做洒扫之类的贱役,甚至这些权贵之家开的生意买卖,也是叫这些人去效力。
按成祖之制,勋旧和大臣人家可以用京营元随,每家每户都有一定的员额,就象是秀才可以免除两人的身丁赋和三十亩的田赋一样,属于赐给臣下的一种特权。
“英国公府,有多少三大营兵?”
“这,没有细数过。”把总凝神想了半响,说道:“总有二三百人吧。”
“都来了?”
“那倒没有,来了五六十人吧,有不少在城外的庄子上,一时也赶不来。”
霍维华点了点头,他自己的两个长随也是京营兵,还是成国公送给他的,霍维华当然笑纳。用营兵当长随,不仅有人可用,还省了自己开发月饷钱。
至于用营兵多的,还可以冒领军饷,节省开销,同时用这些营兵去创造利润,各家勋旧都有占役,占的越多,便宜越大,几百人的军饷加上其节省的开销,每年就有好几千两的额外收入,甚至还远远不止。
也怪不得这些勋旧人家,哪一家都是家资百万。
不仅有占役,还有军械军需等收入,也是被戚里勋旧们还有太监瓜分去了。
再加上畿辅百里左右的良田都被分掉,茶引和盐引的好处各家也都有,这些人家算是真正的与国同休了……
霍维华看看四周,忍不住道:“城上城下的京营兵,都和你们差不多?”
把总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吧,原本均是各府里效力。后来圣旨叫上城驻守,人数不足,各家都凑了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