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只有两间土胚房，外头是一个大院子，围着整齐的竹篱笆。厨房和厕所都在院子里，一左一右。</p>

考虑到新媳妇是城里来的，住不惯村里的破旧环境，前几天程家特意将土胚房修整干净，在后面加多一个大厕所给小两口单独使用。</p>

程天源的父亲叫程木海，母亲叫刘英，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p>

程木海为人憨厚，小时候读过几年书，所以比较有见识。</p>

年轻时在县城一家化肥厂当工人，县城里的环境好，机会也多，不久后他就将妻儿一道接过去。</p>

薛父是化肥厂的技术人员，从帝都大城市过来，因厂里宿舍太小，便带着妻女出来租房。</p>

凑巧的是，两家人就住在同一个大胡同口。</p>

街坊邻居，又都是化肥厂的员工，两家人走得很近，孩子们也常常在一块玩耍。</p>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天化肥厂进料的时候发生坍塌事故，程父不顾危险救出薛父，自己却废了一条胳膊。</p>

劳动工人没了一条胳膊，也丧失了劳动力。</p>

薛父很感动，把五岁的独生女薛凌许配给程家做儿媳妇，并承诺会一直照料程家。</p>

不料噩耗接踵而来，化肥厂竟倒闭了。</p>

薛父是帝都人士，只能带着妻女回老家。</p>

程父是农村人，拖家</p>

带口回到乡下后，因为废了一条胳膊，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p>

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让程木海和刘英看起来都苍老得很。</p>

程木海半躺在床上，脸色很差，跟妻子低低商量着。</p>

“结婚是大事，昨天咱没钱请乡里乡亲吃个宴席，今儿怎么能连喜糖都没有……”</p>

刘英眼里泛着泪，解释：“前阵子咱借了不少钱给你看病，办喜事还是凑出来的。喜糖我去订了，人家不肯送来……怕咱们赊账还不起。”</p>

程木海长长叹气，问：“阿源从供销社回来时，不是还有三四百块吗？”</p>

刘英擦着泪水答：“那是他存了大半年的工资，一毛都舍不得花。还了诊所的看病钱和借款后，就剩下十几块，都买了砖块建厕所了。”</p>

程木海闷声：“嫁过来只有一窜鞭炮，连个喜糖都没有，难怪新媳妇闹脾气……”</p>

老夫老妻正躲在房里唉声叹气，听到外头一道玲珑嗓音喊：“爸！妈！”</p>

老两口顿时愣住了！</p>

只见薛凌走进来，笑盈盈道：“妈，厨房的热水开了。”</p>

刘英“哦哦”点头，转而呵呵笑了。</p>

“原来是凌凌……昨晚睡得好不？怎么这么早起？还是去睡多一会儿吧。”</p>

薛凌摇头笑答：“不困了。”</p>

两位老人见</p>

她进来，一时都拘谨得很。</p>

这婚事虽说订下很多年，可路途遥远，两家人近些年都没怎么联系。</p>

突然去提亲，除了一点儿礼金，什么都没有，还让她那么匆忙就过门，实在委屈了她。</p>

昨天她大吵大闹，老两口噤声不敢开口，心里都觉得对不起她。</p>

薛凌看出来了，风风火火走了上前，给他们两人鞠了一躬。</p>

“爸，妈，我要为昨天的事跟你们道歉。我有些晕车，坐了好几天的车，又困又难受，所以昨天一进门就大发牢骚。我很后悔，真不该乱发脾气。对不起！请你们原谅！”</p>

薛凌自小就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丫头，性子泼辣又耿直，对的就坚持，错的就改正。</p>

胡同口的孩子敢欺负她，她就拼了劲儿欺负回去，脾气火爆，被街坊邻居取了一个绰号叫“虎妞”。</p>

程父和程母都懵了！</p>

好半晌后，程父回过神来，慈爱微笑道：“不碍事……没关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