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衡将茶水往他推了推,低声:“先喝点儿清醒一下。”</p>
“哥,我很清醒。”薛桓低喃。</p>
薛衡又道:“你先喝了茶,喝了再跟我说。你现在说的,我压根不知道哪一句是醉话还是认真的。”</p>
“好,我喝。”薛桓喝下一大口,痛快般“啊”了一声,望着窗外明亮的月色,低声:“哥,我……突然想妈了。”</p>
“我也想妈。”薛衡长长吐了一口气,闷声:“我都八九个月没看到她了。”</p>
薛桓红着眼睛,低声:“我……八年了。”</p>
“妈的调令也快下来了。”薛衡低声安抚:“再过一两个月,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今年过年,我们终于能过一个真真正正的团圆年了。”</p>
“真好。”薛桓低喃:“以前过节的时候,爸妈多半都得值班。我记得有一年中秋节,我们得去妈妈的宿舍一块过节。她去值班,我们一起买了月饼和水果,提着去她的宿舍等着她,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妈妈回来的时候,我和你都已经把月饼吃光了,爸则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妈下厨熬了一锅的甜汤,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我们喝得很开心,都说那是最美好的一次中秋。”</p>
“我记得。”薛衡微微一笑,陷入回忆中</p>
,“当时我大概十岁,你应该是八岁吧。”</p>
“可能要大一点儿。”薛桓解释:“我估计已经十岁了,你是十二。”</p>
薛衡低低笑了,“好像是……”</p>
程天源在一旁收拾,忍不住插口:“在熬一熬,婶子也要过来了。”</p>
两兄弟都笑了。</p>
薛桓笑了一半,却叹起气来。</p>
“幸好妈不在这里,不然她也铁定要骂我。哥,姐夫,你们不知道……今年来这边前,我去看爸爸,被他训得狗血淋头,差点儿就受不住。”</p>
薛衡笑了,道:“你也别怪咱爸,他就是那个性子。他骂你说你,还不是为了你好。以前咱们不懂他的一片苦心,现在长大了,也该懂了。”</p>
“我是懂。”薛桓低声:“可我……也很为难。我跟她说了,我暂时能给她的生活只能是小公寓宿舍和一辆自行车,还有一日三餐有菜有肉,不能都是价格高昂的西餐。她哭了,说她很后悔跟我来这边。”</p>
薛衡轻轻蹙眉,低声:“照这么说,她是跟你过不下去的。弟啊,人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有些注定只能是匆匆过客,就算你舍不得,也要学着去放手。”</p>
“哥,我们几年感情了,不容易。”薛桓低声:“爸他……也这么说。</p>
说如果她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我养不起她,那就只能放手。”</p>
薛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对,放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她如果不改变观念和做法,无法跟你一起熬,那你不如早些让她离开。你跟她直说了吧。拖得太久,对你也不好,也不能耽搁了人家。”</p>
薛桓长长叹气,苦笑:“只恨我还没能力,也没有富甲天下的家庭,能任她挥霍。”</p>
“去!”薛衡沉声:“就她那个挥霍样,就她那个看不起我们帝都的嘴脸,你就算是富甲天下,她也照样看不起瞧不起!”</p>
“也许是吧。”薛桓哽咽:“只是……我们曾有那么美好的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