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儿。
彭时、刘定之、商辂联袂而来拜访,言语客气,举止优雅。
不得不说,读书人表面上都还是挺讲究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青请几人进屋,客堂,几人谈笑风生,仿若多年好友。
彭时打量着房屋陈设,钦佩道:“永青侯为大明付出良多,却如此…节俭,实令我等自叹不如啊。”
这话客套成分居多,却也不全是客套,庙堂上不爽李青者居多,但心里都承认他的功绩。
事实摆在眼前,不承认也不行,何况,文官都讲究一个表面光亮,明着不讲道理的黑……太掉价,也难以令人信服。
这也是李青屡遭弹劾,却始终没人在大是大非上做文章,不是不想,而是李青在大事上挑不出毛病。
李青笑了笑,道:“我都这把岁数了,又无儿无女,有吃有住就可以了,不太追求外物。”
门外,朱婉清听到这话,不由心酸且心疼。
李叔…好可怜……朱婉清情绪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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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恭维不断,该走的程序走完,几人这才进入正题。
彭时率先开口:“大明于今时今日,国泰民安,四海承平……嗯…虽内有摩擦,外有隐患,然,以大明当今国力,不足虑也。”
“不错!”刘定之附和,“大明当今局势,在文治!商业、农业、手工业…如何平衡好三者之间的关系,如何让百姓生活的更好,国家更富强,才是重中之重。”
商辂欣然点头:“两位大人说的是,如今大明无战事,文治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三人的潜台词很明显:武将大势已去,未来将是文官的天下!
他们这么想,倒也不为错。
如今的大明,确实没什么战事,土司问题远算不上威胁,漠北局势虽然混乱,但总体来说,对大明朝廷十分恭顺,并无进犯之意,亦或说不敢。
武将的政治地位,还真就是在走下坡路。
这不是武将的错,也不是皇帝重文轻武,而是政治土壤变了。
这是大势,他们笃信未来文官地位还会再度拔高。
李青沉吟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若一味盲目自大,疥癣之疾,终成肘腋之患。”
商辂哑然失笑:“保持谨慎之心,自然是好的,然,过犹不及……”
“哎?武备非同寻常,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未雨绸缪终究不是件坏事。”李青笑道,“纵观历朝,论富莫过于宋,然,富裕的宋,却敌不过贫苦的金,何也?
究其原因,就是太过重文轻武了。”
刘定之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彭时赶忙抢先一步,道:“永青侯所言有理,然,终是文治更为重要,不是吗?”
李青怔了下,苦笑点头:“的确如此。”
这是历史发展规律,也是必然,大一统王朝在度过前期之后,都会进入文治阶段。
哪有那么多仗可打啊?
战争的意义是为了止战,无意义的挑动战火,为了打仗而打仗,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
刘定之眉头随之舒展……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一本‘旷世奇作’令人无法拒绝。
…
出了小院儿,又行了好一段儿距离,三人的轿子才停下,打发轿夫离开,继而谈论这一次的押宝。
刘定之皱眉道:“两位,我咋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拿钱办事,自古皆然。”彭时笑着说,“钱都收了,难不成……”
他突然顿住,豁然抬头,发现商辂、刘定之都在直勾勾盯着他,不由笑容僵住,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事。
李青在正统朝前期搅动风云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弟,不过……李青的名声他们是知道的,拿钱不办事,这么没品的行为,他可是干过不止一次。
这混账有过前科。
“不至于吧?”彭时讷讷道,“他不能……一直这么没品吧?”
“不好说啊,”刘定之叹道,“他可是没直接答应,礼收的利索,却全程不给承诺,难保……唉。”
他患得患失。
彭时皱了皱眉:“弘载,你怎么看?”
商辂想了想,叹道:“咱们押宝前,就将风险计算在内了,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不必因他的态度患得患失。”
顿了顿,“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他也认可武将没落,文官崛起的前景,且他进军文官体系,也验证了这一点。”
听他这么一分析,刘定之的眉头再次舒展,颔首道:
“弘载说的有理,他若不看好文官体系,也不会屈尊来做内阁大学士了,今日如此,多半是为了拿腔作势。”
彭时缓缓点头,他也认可这个观点,哂然一笑,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能混上永青侯,又岂是泛泛之辈,不会看不明白大势。”
“纯道兄所言极是。”两人含笑点头。
三人拱手作别,待彭时走远后,刘定之、商辂重新汇集。
“弘载兄,这内阁首辅之位……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