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呵呵……别这么严肃嘛,就是想与杨卿唠唠嗑。”朱厚熜朝黄锦道,“给杨卿搬张椅子来。”
说着,拿起一块烤红薯丢向杨廷和,“朕还是第一次吃这烤宣德薯,别说,味道极好。”
杨廷和差点没接住,苦笑着上前,挨着黄锦摆上的椅子坐了,“谢皇上赐薯。”
“呵呵……松弛一些,别这么紧绷。”朱厚熜吸溜了口软糯的烤红薯,“眨眼又入冬了,照这么个过法,再一眨眼就嘉靖三年了啊……”
杨廷和眼睑低垂,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臣马上也要又老一岁……唉,人上了岁数,身子骨也一天比一天差了。”
“若杨卿真觉疲倦,过了年,朕可让人为你分担子。”朱厚熜说,接着,又道,“当然,若杨卿还能干……朕也希望杨卿能一直干下去。”
“皇上抬爱。”杨廷和拱了拱手,“然,臣确实有些干不动了。”
“这样啊……”朱厚熜一脸遗憾,以商量的口吻道,“那年后……?”
“还请皇上着人接下臣的职务,准许臣告老还乡。”杨廷和配合说道。
“真是太遗憾了啊……”朱厚熜神情惋惜,点了点头。
随即又是一笑,岔开话题道:“凉了就不好吃了,这可是朕亲自为杨卿烤的。”
黄锦:“……”
皇帝如此,杨廷和不想吃也不行,只好掀开表皮咬了一口,别说,味道确实极好,软糯香甜,非常适合牙口不好的他。
朱厚熜很快吃完烤红薯,拍拍手,又拿锦帕擦了擦嘴角,这才道:
“武宗实录的初稿,朕基本看完了。”
杨廷和心中一动的,放下烤薯,拱手道:“可是臣有失职的地方?”
“那倒是没有的,只是……”朱厚熜叹道,“先帝亲征亦是出于好心,可终是造成了大量明军伤亡……朕这个后继之君,又怎能坐视皇兄留下坏名声?”
杨廷和:“?”
却听朱厚熜继续道:“应州一战伤亡惨重,耗资弥巨,然……”
顿了下,“这里没有旁人,朕也就直言直语了。”
“皇上但讲无妨。”杨廷和迟疑着点头,心中隐隐有所明悟。
“伤亡太大了,这会让后继之君以为是先帝任性导致的,不如……将伤亡写小一些,当然了,还是要尊重事实,尊重先帝,那一战是我大明胜了,亦是先帝的功绩!”朱厚熜顿了下,又说,“可也要遵从合理性,杨卿能明白朕的意思吧?”
杨廷和心中有些不舒服,可细想想,如此倒也没什么不好。
应州一战大明是赢了,称得上大胜,然,伤亡却也不小,尤其是花费……严重超纲!
哪怕鞑靼死伤更多……
再一个,募兵制推行之后,随着时间推移,军队的能量势必会越来越强,这很不契合以文治为主旋律的时代。
“臣……明白了。”杨廷和轻叹颔首。
其实朱厚熜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一想到堂兄这般辉煌的武功被载入史册,他心里就不舒服。
对文治,他很有自信,自信超过堂兄不在话下。
对武功,他就有些发虚了。
一来,他在这方面确实欠佳,二来,未来也很难再有这么大规模的战斗了。
朱厚熜一边感念堂兄的好,一边又见不得堂兄太好……
说到底,还是因为分支的关系。
若这武功是宪宗皇帝的,朱厚熜绝不会有这个心理,因为那是他亲爷爷,可堂兄……就只是堂兄。
不过,朱厚熜到底还有些良知,道:“宗禄永额,募兵制,京卫武学院……先帝这些举措还是英明的,需以正向肯定!”
“臣遵旨。”杨廷和拱手称是,“别的……皇上可还有高见?”
朱厚熜脸上一热,悻悻道:“实录嘛,自然是要基于事实,朕这般,也是为了保全先帝名声,别的……按事实来,秉承着公正态度即可。”
“臣遵旨。”杨廷和又是一礼,起身道,“皇上若没别的意见,那臣这就去督促翰林,尽量早日成书。”
朱厚熜跟着起身,真诚道:“杨卿可有什么需要朕满足的?你我君臣一场,虽有不快,但……朕知道杨卿你的难处,更明白你的付出,杨卿若有所求,朕无有不允!”
这话他确出自真心,他不爽杨廷和是真,可他也知道,这几年的政权平稳,杨廷和付出良多。
杨廷和对上朱厚熜眸子,没再瞧出虚伪和客套,沉吟了下,道:
“臣恳请皇上,让臣有个体面的退场,皇上英明神武,对朝局,对社稷,定有卓越远见,可朝中却不乏守旧之人,还请皇上待臣退养之后……再践行!”
顿了顿,“如若不然,只怕臣的退养之路也要告吹,皇上当也明白,真若再起争端……臣根本无法辞官。”
杨廷和知道,过了年皇帝必有大动作!
朱厚熜略一思忖,颔首道:“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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