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根据各家报上来的数字估算了一下,理想的状态下,大概可以集结二十万人,支一年之粮,但这是冀州最后的元气,如果不能取胜,冀州元气大伤,至少要休养生息五年以上才能恢复少许,完全恢复至少需要十年,甚至更久。换句话说,如此这次不能重创孙策,以后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田丰亲笔作书,通报袁谭,还附了一条:必须让刘备亲自到前线,否则就算能击败孙策,胜利也未必属于冀州,以刘备的德行,见冀州疲惫,不就势取利、趁火打劫几乎是不可能的。
袁谭收到田丰的消息,随即派人给刘备送了一封信:朝廷派太仆韩斌至此,召集诸州郡勤王,我虽不才,尽起冀州青壮,得二十万众,只待将军。
——
巨马水。
刘备勒着马缰,遥望南方,脸色凝重。
袁谭的书信揣在怀里,像一块冰,冰得他心脏麻木,几乎要停止跳动。他闻得出袁谭那热情的字句后面的血腥味。二十万众,就算有点夸张的成份,只用十万,一旦麾兵北上也够吓人的。冀州是大州,一旦动员起来,绝非只有半个幽州的他挡得住的。
所以他只能率部助阵,响应朝廷的诏书,与孙策为敌。
这不是他希望的结果,但他没有选择。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安顿好幽州,别让太史慈趁虚而入,掘了他的根基。奔波了十几年,他好容易才站稳脚跟,拥有半个幽州,可不想前脚刚走,后脚就变成了丧家之犬。
“君侯,关云长来了。”刘修提醒道。
刘备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官道上,几匹战马正奔驰而来,最前面的骑士身材高大,比随从至少高出一头,一看就知道是关羽无疑。刘备的眼神缩了缩,他看出关羽的坐骑是太史慈送的凉州大马,这是关羽最喜欢的战马,身高体壮,能够驮着关羽征战沙场,关羽平时根本舍不得骑,今天骑着这样的战马来赴约,莫不是想与人动手?
刘备随即又看向关羽身后的骑士,果然有一人手中抱着一杆长兵,看起来很像是青龙偃月刀。
刘修等人紧张起来,有好几个侍卫伸手去取背后的弓弩。刘备摆摆手,喝止了他们,命他们退远一些。他很清楚,真要动手,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关羽的对手,包括他自己在内。能和关羽单打独斗的人只有赵云、张飞,而这两个人都不在这里。
侍卫们不敢违抗命令,拨转马头,退得远了一些。
时间不长,关羽来到刘备面前,一边勒住缰绳,一边打量了一眼面色不安的侍卫们,冷笑一声,伸手示意周仓等人原地待命,他催马来到刘备面前,一双凤目盯着刘备,眼神复杂。
“云长,别来无恙?”刘备笑道:“幽州寒冷,令尊还能习惯否?”
关羽吐了一口气,从锦囊中取出长须,伸手轻拂。“尚好,多谢玄德关怀。玄德这么急着召我来,又一副戎装,这是要出征么?”
“是啊,朝廷有诏书到,我不得不从。”不待关羽回答,刘备又道:“云长,若由你守涿郡,你能挑住冀州多少人马?”
关羽冷笑一声,抚须傲然答道:“袁谭小儿,何足挂齿,纵有十万兵至,我亦不惧。”
“那二十万呢?”
“二……十万?”关羽面色微怔,不敢再大言,重新打量了刘备两眼。他看到了刘备眼中的无奈,心中一软。看来刘备是真遇到了跨不过去的坎,这时候不宜再与他斗气。
“玄德,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备从怀中取出袁谭的书信,慢慢抚平,递了过去。关羽接过,看了一遍,神色更加凝重。袁谭集结了二十万人,几乎尽起冀州之兵,这是要决一死战啊。形势已经到了这一步吗?这才几年时间,吴王怎么就成了天下之敌,逼得袁谭孤注一掷,奋力一搏?
“玄德,何以……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