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了许多：“不瞒您说，我出身还不错，天赋也可以……二十年前，我还想着要为帝国奉献一切……虽然规矩很多，但心里总归有些东西撑着。”
“我前一晚彻夜未眠配合帝国研究所做了实验，验证了一个异能和义体结合的项目……呵，我以为我可以得到赞赏，但第二天早上的宣誓大会上，我犯困了没喊出声音来，被巡逻队逮到，领去挨了罚。”
他选择本地帮派的时候的确没有筛选过，但在肖恩的认知中，既然是混帮派，那总该有点帮派的样子。
说完这一切，黑狐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量，他垂下脑袋和手，肩膀耸动。
应该不至于才对……
像是有什么东西冲出了牢笼，一股力量生出来。
黑狐摇头：“一个都没有。”
“你什么？”
“这就养活？这特么叫吃屎！”
“不、不是……”他惶恐地后退着。
“结果，研究所的人说我有学业污点，会影响整个项目……我的成绩给了另一个人，我气不过去说理，结果被安了个滋事的名头直接开除了……”
他有些神经质地大笑起来：“警备局的队长说，按照帝国治安法第四十二款第五十条第九十七章，处罚的抵押物应当由责任人恢复原样。”
“这是莫大的耻辱，这是家门不幸……”
黑狐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不乐意嘛……我之前也说过，混帮派的弟兄们很少是为了利益而来，大多只是为了享受单纯的违法……咱们毕竟是帮派，大的违法不敢，小的还是有胆子的，要是正常生活，您也看到了，稍有违法就是重刑，大家都快憋疯了。”
眼泪和鼻涕搅在一起狼狈极了，黑狐一边抽着自己的耳光，一边哭喊道：“我是废物！我是废物！”
这是要换地方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对啊……
肖恩都快被他气笑了：“牛逼……那我问问伱，狐狼的地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弄上来这点油水够养活你们吗？”
“是！”
黑狐重重地磕头：“是！”
比如现在，每半年，帝都的各帮派之间都会举行一次暗地里的会议。
肖恩冷笑一声：“你要是敢这么对帝国军就好了。”
黑狐茫然地望过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不知道……”
暗中看着的肖恩一阵好笑，隔着怨妇开会来了？
一个老大也叹着气：“我都想离开帝都了……其他城邦那儿，哪有混成我们这样的帮派？”
“憋疯了？我看不少人都是甘之若饴。”
帝都的帮派是纯粹的底层势力，这一点哪怕是各帮派也会认可。
黑狐看肖恩生气的样子，他委屈巴巴地说道：“您那天杀进来的时候我就喊了，狐狼这儿真没什么好东西……您不信，黑狼顶了两句嘴你就把他杀了……”
肖恩步步紧逼：“不，你就是废物，一个被人踩到了脚底下还不敢抬头看一眼的废物！”
几颗牙齿和血液被吐出来，竟然是他自己生生地咬断了。
黑狐的眼中泛起了令人胆寒的恨意：“有……有……死、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么、活着……”
肖恩站起身来逼近过去：“这会让你的父母快慰吗？还是说，你只是想告诉你的父母，他们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废物，和他们一样？”
直到对方已经给自己抽掉了几颗牙齿，肖恩这才转过身去，他平静地说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敢反抗？”
……
黑狐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想要什么……我、我不知道……”
肖恩皱眉掸走了膝盖上的尘土，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你不是吗？”
十天后。
黑狐好歹一个王级上层，死掉的黑狼是实打实的王级巅峰……这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足够兄弟两人混得风生水起，结果狐狼在帝都干的生意全都是一些官方不好出面的生意……
短短的一句话仿佛给黑狐按下了暂停键，他呆呆站在原地，沙尘从指间不断地滑落。
妈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法律了！
听肖恩这么说，黑湖下意识就露出了不屑的目光：“一群甘愿当狗的普通人罢了，您去皇城脚下的六十六街区看看，那儿的乞丐谈到帝国都得骄傲地抬起胸膛，哪怕下一秒就得被帝国军或者警备队追着打。”
他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拳头：“更可笑的还在后面呢……丧葬的时候，我被其他亲戚赶走，说我不配在那……结果，他们违反了丧葬仪式上不可以饮用高度酒的规定。”
立刻有人反驳道：“谁说的？噩魇肖恩听过没？”
“您知道我是为什么被开除的吗？”他露出自嘲的笑容，又自问自答道，“帝国中央学院每天都有宣誓大会，无非就是宣誓向帝国效忠之类的话，很多学生都被那玩意洗了脑。”
响亮的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鲜血更是从嘴角溢了出来。
他叹口气：“外人都说帝国强盛、如日中天，帝国子民也越来越幸福……可从小就长大在这儿的，尤其是日子一般的人，谁不知道帝国已经走向病态的道路了……”
“黑狼那小子我记得晋级巅峰也没多久，太心急了……”说话的是木狈，千树堂的老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帮派之间的冲突并不算多，甚至在不少时候还会联合起来。
黑狐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巨大的濒死感在刺激他生物的本能。
黑湖抬起头来，眸子通红：“他跟我说……打扫干净。”
他对着黑狐露出一个笑容，指了指满是沙尘的室内。
肖恩和莫扎对视一眼，皆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肖恩皱起眉头：“一个深红都没有？”
肖恩劈头盖脸就骂：“够你妈个屁，经营十几年，就凑够了两个人晋级的材料，我寻思你狐狼再怎么菜至少有点底子吧——好家伙，看看这单子，一个王级巅峰一个王级上层就耗掉了你们所有的资源，你混帮派还是做善事呢？”
肖恩嗤笑一声：“废物。”
黑狐怔在原地，接着，他慢慢抱住自己的脑袋，嘶声道：“害怕……皇帝陛下是整个帝国的灵魂，不是他代表着帝国，而是帝国……代表着他的意志……”
肖恩只是加重了力度：“告诉我，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吗？”
为表重视，每个帮派都派出了重量级的人物，很多帮派甚至首领直接到场。
“听说啊，那肖恩天生就是三只眼，第三只眼睛平时不睁开，只要睁开，他腰部以下就会变成黑色石油一样的东西，墨一般的雾气就包裹全身！”
吃瓜群众们立刻发出了惊呼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