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燕来心里十分不安,感到他误伤了同志的性命,偏偏梁队长又不提念这码事。他实在沉不住气了,不断偷眼往炕沿底下瞧。
鲁队长看懂了他的心思,拍着他的肩膀嘲笑着说:“小伙子呀,你这是怎么啦,你打碎的是‘判官老爷’——5道庙的泥胎!真当成我的队员哪?好说你啦。”
韩燕来听罢,向前走了几步,伏到炕沿下边黑暗处仔细1瞧,果然是头颅破碎的泥胎,劓地1下,心里宽亮了。
“鲁队长,真把我急死啦,现在放心了,请你把两班队员都叫进来休息吧!”
“两个班?”鲁队长愣了愣神,想起自己刚才的话,颇为风趣地回答:“对啦,倒是两个班,就是两位班长来啦,队员们还没出发呢,哈哈······”
问明了尤林他们的意图,鲁队长说:“交通站派人送你们当然可以,最好是跟我们1快走,可送到王虎岭。只是我们今夜要执行点任务,愿意作伴的话,多绕23十里路。”
多走几十里路,对打游击习惯了的人,不算个问题,他们答应了。
鲁队长见尤林答应跟他们作伴进山,十分高兴,认为有必要进1步介绍他的新队员,便指着魁梧的汉子说:“咱们这位膘子,身强力大,憨厚直爽,是条铁打的汉子啊。”
说罢,又指着张小山说:“这是个机灵鬼,他家就是5虎岭的。怎么样,小山,这回奔你的老家走,能送同志们过封锁沟吗?”
山猴子故意恶作剧地说:“睁着眼睛不能,闭着眼睛才能呢!”
韩燕来觉着张小山很活泼,又跟自己年岁差不多,很愿意接近他。不停的向他问这问那,问到今天夜里执行什么任务,张小山要告诉他,膘子瞪眼插言说:“这是军事机密,时候不到,告诉你也不懂,时候到了,不问也就看清啦!”
黑天了,大伙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尤林找了条草绳当腰带,把长袍卷成短裙。韩燕来的鞋不跟脚,临时系了根布条鞋带。
鲁队长把棉袍拽起,大机头的插梭盒子横挎腰间,空着两只手很利索。
张小山打扮的好比戏台上的武丑,膘子象这支夜行小队的驮子,背后系着自已的行李和鲁队长1部分东西,右肩扛着1条凸绷绷的大麻袋,里面活像装了两个俘房,手持带钩长竿,腰里还挎着5连子弹袋和2把盒子。
换个人,准叫这些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膘子可不在平他摇晃着身躯仿佛漂在水上的1只大船,倒是因为没装满载,才使他这样晃里晃当的。
夜过封锁沟对大家是家常便饭,对韩燕来就新鲜透顶了。
从打出发之后,他时时刻刻掂记着这件事,就像他童年那会儿持竹竿子捕马蜂窝1样,捅了怕挨螯,不捅手心又痒痒得难受。
接近了眺山庄,远远的他就瞧见有个很高的炮楼,心里突然紧张了,见同伴1个个都放心大胆朝前走,他不便问,咬了咬牙,心里对自己说:“难道你是老鼠胆吗?”
虽在责备自己,可总是不安,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抢走几步赶上张小山,轻声问炮楼有多少敌人,是鬼子还是汉奸队。
张小山告诉他,这里没有什么炮楼,那个高的是眺山庄驰名的7层宝塔,登在塔顶上可以看清西面的山,眺山庄就是因此得名的。
韩燕来心里1轻松,这才看清真是玲珑宝塔,也不再像炮楼了。
绕着眺山庄西行5里路,视线突然开阔了,迎面挺立着第1个圆柱形的碉堡,隔不到2里路又挺立着1个,放眼细看,越看越多,像绕山玻钉了等距离的木桩1样。
韩燕来顿时觉到,沿着林立的硼堡下面,定然是那条环山封沟。
他对封沟厌恶又仇根,在他看来封沟象条拦路伤人的毒蛇,碉堡好比毒蛇脊背生的疖子。
接近碉堡时,按照鲁队长的手势,同志们全趴在地下,5个脑袋集成1朵梅花。
鲁城说道:“同志们,看着碉堡横在眼前,实际还有2里路,大家不要慌,每个碉堡只驻1班伪军,火力也不强,我们先护送尤林他们过路,回过头来再同狗日的算账。说真的,要不是首长跟着,我们不能悄步哑声,1堂政治课是短不了他们的。好啦你们趴着别动,我去侦察1番。”
鲁队长走后,韩燕来问张小山什么叫上政治课。
张小山说:“就是给敌人讲话。”
韩燕来看了看4下的开阔地,他有些怀疑了。
“难道他们老老实实听讲?”
张小山说:“敌人还有老实的全靠降伏嘛。”他讲起喊话的经历,“最初谈不到政治果,那叫对敢喊话。喊什么华国人不打华国人'啦,伪军弟兄枪口朝天放枪啦,以后添了点国际国内形势。
再往后,又添上炮楼内部情况,谁作了什么恶事,有名有姓的讲,敢人最怕这1手。我第1次领着敌工干事喊话,每讲1句,敢人乱放1阵枪。
第2次讲完娄,炮楼里答话啦:‘有种的白天来,1刀1枪的干千,别夜里念葬经。’
也有人讽刺:‘你们讲的又饥又渴吧!快爬到山坡上,喝泉水就石头子,又凉又硬,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