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扬波声声,群峰昂首翩翩舞,虎头山歌绕坡田,山寨擂响进军鼓。
莫说大道多平坦,征途处处有险阻,阵阵恶雨掀祸水,股股逆风挟毒雾。
流言蜚语飞满村,虚景假象迷心目,撵山打猎施阴谋,马车跑的是歧途。
金猴奋起千钩棒,鞭雨勒风驱妖雾,劈开乌云见青天,飞越险谷迎日出。行船要靠方向舵,批修要读马列书;跃马扬鞭朝前奔,万里跋涉不迷路。
这首诗歌,不过2十行,却象1把锋利的刀子,剖明了石旮旯出现种种怪现象的根源。范百勤留意地看了看作者的署名:尤林。
范百勤情不自禁地又细细读了1遍这首诗,才把那似乎快凝滞住的目光,缓缓地从那首诗上移开,落在旁边的1首山歌上:
虎头山连岩鹰山哎,大寨战歌唱得欢。
妇女决心当闯将哎,梦里还在喊大干。
抠来彩虹当扁担哎,摘片白云作垫肩。
1肩挑起日和月哎,双手托起半边天。
姜晓晖当范百勤的眼光1看到下面另外8句诗时,只觉得那-个个字就象1只只睁圆了的眼睛,气忿忿地朝自己瞪着。
上坡欲的摇钱树,撵山使的骗人术,掰开葫芦看1看,阶级斗争惊心目。擦亮眼睛不上当,改天换地挥银锄,石旮旯人有志气,1心要奔向阳路。
范百勤不出声地读了1遍,耷拉下眼皮,心里沉甸甸的。这时,他进1步体会到了,自己所热衷的那1套,同大家所想的,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和党的要求又离得如此的远。不是自己被花花票子蒙住了双眼,咋会上那个当呢?
“这些诗歌,说得很有分量哪!该把它放在心头上,好好掂量掂量哇!”不知什么时候,耿岩明已经来到了范百勤的身边。
尤林指着大批判栏,插上来说:“这次伐木运木的事,群众晓得了都很气愤,1致要求追查个水落石出。”
范百勤沉痛地慢慢转过脸,望着耿岩明和尤林,内疚地说道:“这件事,我该负责任,开个支委会,我作检讨。”
耿岩明严肃地对范百勤说:“支委会要开,我看,更应该开个群众大会,开个大批资本主义,大干社会主义的誓师大会,掀起学大寨的高潮!你们这两个当家的,看看这么干,要得不?”
“要得!”两个字,像钢蛋蛋1样,从樊百勤的嘴里蹦了出来。
曾青云欣喜地笑了。
“哈哈哈······”
1阵响亮的笑声,从前头传来,是社员们出工了。他们1看见耿岩明和马帮,都惊喜地1拥而上,热烈地问候着,交谈着,代销店门口顿时闹腾起来。
耿岩明指指前面两匹川马背上的驮子,说:“来,把驮给石旮旯的东西卸下来,先放进代销店后面的仓库里去。”
耿岩明的话音刚1落地,只见“尾巴老汉”1捋袖子,抢先上去卸下了1驮货。
“花茨藜”姑娘调皮地问:“咦,王大伯,今天咋来了劲啊?”
“尾巴老汉”眨眨眼,伸手指着那1驮棕绳、锤砣和钢钎,1撇嘴,说:“看看,这都是支援我们学大寨的,咋不来劲?对了,往后啊,哪个也不许再叫我‘尾巴老汉'了,这条尾巴,该甩啦!”
众人都快活地大笑起来,连范百勤也顿时觉得王盛利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只见李金友扛起1大把丁字镐,“丁丁当当”响着,咧嘴笑笑说:“哈哈······这回啊,尽管大干,不愁锄头,铁镐磨秃了!”
大家就像过节1样,个个喜气洋洋,穿梭般地搬运着马帮带来的农具和物资。
耿岩明和尤林、鲁城、曾青云几人也早就捋起袖子,加入了这搬运的行列。
范百勤听到李金友杠着丁字镐,边走边对几个社员在说:“大哥,耿书记想得真周到,你看,还让马帮带来了这么多钢珠蛋蛋,好装不少鸡公车啊。”
“说的是啊!将来往葫芦塘里送石灰干啥子的,都用得上呢。”
“是嘛。”
范百勤再也耐不住了,“哗啦”脱掉上衣,往边上1甩,搓搓巴掌,“嘿!”1声,弯腰扛起1驮货,甩着手,大步流星地向仓库走去······
耿岩明带着马帮商店来到石旮旯的第2天下午,石旮旯大队召开了1个学大寨的誓师大会。会上,社员们首先对伐木运木事件和其它资本主义倾向展开了猛烈的批判。贫下中农那1番番话,如同1帖帖清凉剂,使范百勤的头脑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