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被锁在黑洞洞的屋里大喊大叫:“爹爹快开门……”
待憋住气儿侧耳听听,外面没有动静时,便脚踢手拽,可门踢不破,拉不开,干跺脚没有办法,急得她出了满身大汗。
她1想到接班站岗的时间已到,就更加着急,躁得眼前乱冒火星子。她想顺门槛下面爬出去,仔细1看,门洞子太小了。
唉,要是能变成1只小蜜蜂,顺着窗槛飞出去该多好啊!想了半天,这些路都走不通,没有办法,又“嫂”1声、“妈”1声喊叫起来……
妈在菜园浇菜,当然听不见,可是爹告诉了她。
她听说后立刻不安起来,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呀,被锁屋里憋急出病来怎么办?所以她立刻厉声变色地斥责老头子:“你越老越糊涂,孩子是猫是狗,你好随随便便把她锁在屋里?再说,她出去既不是偷又不是摸,是为的站岗放哨抓特务。咳,我不跟你说啦……”
她把手中的铁锨往地上1撂,也不顾看水道了,就慌慌张张从老头子的布袋里掏出钥匙,踩着小碎步回家去了。
她还没到家就紧1声、慢1声地提着桂花的名字喊,踏进大门后,她老人家就喊的更急了。
“桂花,桂花,你别急,我就给你开门·······”
可是屋里没有回声。她又道:“桂花,你别生气,都怪你爹糊涂……”
说着,不知怎的,竟心疼得淌下几滴眼泪。
屋里没有动静,更使她慌了。
她急急地打开门,啊!奇怪,桂花哪里去了?急得她东间查,西间找,查也查不着,找也找不到。桂花不是明明被锁在屋里吗?怎么1转眼就无影无踪了?
她才待转身到街上去访听,忽然发现小后门开了,噢!她舒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自言自语道:“这个鬼丫头片子,把我好折腾……”
原来刚才桂花闷了半天,没有办法,突然急中生智,打开正间的小后门,跳进后夹道子,爬上院墙,咕咚1声,跳到街上,也顾不得跌疼脚骨拐,拔腿就往村东的姑姑岭跑去。
这姑姑岭是个站岗的好地方,1来地势高,2来是个十字路口,南来北往的人格外多。再说十字路旁有3棵古老,高大的松树,在树上站岗看的远,在树下站岗有荫凉,不论太阳怎样毒,也晒不着。
桂花赶来时,同班站岗的春柱已经到了。
春柱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身上的小褂都汗湿透了,就急急地问她:“你怎么才来?”
“我被俺爹禁闭起来了。”
“为什么禁闭你?”
“俺爹那人呀,脾气就是怪,支持我哥哥革命,瞧不起我们儿童团,怕把我累坏了,被坏人打死,所以就把我禁闭起来了……”
“怎么禁闭的?”
“锁我家里不准出来。”
“嘿,这么说你也算蹲过监狱?”
“对啦,我是费了大力气,才越狱跑出来的……”桂花扯着袄襟擦了擦汗,平静下气儿,把刚才的经过告诉了春柱。
春柱听了,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桂花,夸奖她说:“你还真有斗争性哩!”
桂花抿着嘴笑了,骄傲地回答:“当然啦,没有斗争性,怎么能革命!”
春柱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像想起件天大的心事,急着对桂花道:“唉,我还忘了告诉你件大事哩!”
“什么事?”
“刚才老会长领着民兵把小白鞋押到区上去了。”
“绑着没有?”
“绑的呀,”春柱说,“她勾曲着身子,就像大虾,头不抬,眼不睁,那头发乱78糟活像个鬼!那个熊样呀,可惜你来晚了没看见,看了准能笑破肚皮。”
他俩又谈论1阵,便1个分工南北路,1个分工东西路,盘查行人。
孩子们对待自己的职务非常认真,也感到十分骄傲,因为凡是经过这里的人,不管是推车的、挑担的,还是戴礼帽穿大褂的……
都需要自觉地交出路行证,服从检查,否则就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