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局里是分管文遗保护这一块工作的,原来也曾经担任过几年文遗保护处处长,对文遗保护这一块的工作我自认为还是有些发言权。”萧樱目光明澈,在一干领导脸上晃了一圈,收敛回来,心平气和的道:“何局在局里汇报时已经把每年市里拨款情况做了一个介绍,说句不客气的话,这还是去年的拨款,事实上在七八年前我刚调到市文化局的时候,文遗保护这块工作基本上都没有开展起来,文遗保护处也是新成立的,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一个处三个人,处长副处长外加一个工作人员,可就这三个人要管多少?”
见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萧樱也就毫不客气的开始自揭老底。
“我市有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七处,江洲古镇的旬阳楼、波斯祆教遗址和御碑林,螺子岭的白鹭书院、泽口钟山书院、锁湖塔和水下龙宫,这些文物单位举世闻名,省级保护单位42处,位居全省之冠,这样庞大的文物保护数量,一年真正分到文物维护修缮的经费有多少?区区300万元,这还是在经历了连续几年增加的情况下,仅仅是旬阳楼的修缮,去年就花去了450万元,直接把全市所有文物维护修缮经费用得精光,而且还把超支的150万元计入了今年的费用!”
“而这还没有包括我们这几年来连续在市区老城区内陆续发现一些新的文物,比如翰林街一处旧厂房搬迁拆建,发现地宋代下古墓群,至今没有资金发掘,省里想要发掘,可市里不愿意,说实话,我们也不愿意,一旦省里接手,也许发掘出来的文物和一切成绩都得要归省里,我们宋州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也想发掘,技术不行,专业人手不够,我们可以出钱聘请,出土的东西就可以送进我们市博物馆,甚至就在原址上建成一个墓葬博物馆,可这都要钱,这不是我们不想开展工作,可我们有这笔资金么?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万的经费,甚至可能达到数百万,市里愿意给么?”
萧樱声音轻柔而清晰,语速也是不紧不慢,听起来格外悦耳,但是话语中流露出来的含义却很是刺人。
“可以说这几年里,我们局里为了文遗保护可谓殚精竭虑,每年都要为如何来修缮维护这些文物伤透脑筋,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经费问题?可文化局经费就那么多,就像陆书记和曹部长刚才说的那样,我们文化局下属事业单位多,看起来每年拨的款项经费不少,可真正落到到每个具体单位,还能有多少?我们每年也都邀请审计局对我们的经费开支进行审计,看看我们的钱究竟花到哪里去了,好像每年审计局的工作也很专业嘛,拿出来的审计报告也都是获得了市里边认可了的嘛。”
张静宜和池枫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她们没想到在文化局居然会遇上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女将。
“再来说说我们市里的文化事业发展,说实话,我对文化事业这个词儿真是不太感冒,这话一出,领导肯定又要批评我,可我还得说,我就是唱昌剧出身的,采茶戏我也一样不弱,要说对这些都有很深厚的感情,可是这种地方戏剧作为地方民俗的文化精髓需要传承下去,要传承就得要有新鲜血液来学习,还得要给他们机会去锻炼磨砺和登台表演,这就需要一个机制来保证,可是据我所知这个机制没有,这也不是我们一个地方的问题,全省基本上都存在这种问题。”
萧樱知道今天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她也就不打算收口了,尤其是看到陆为民微微含笑点头,眼里的鼓励之色,她心里底气就更足了。
“其实在前一段时间市委办把问题发下来的时候,我们局里班子就一直在研究,我们文化工作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最迫切的问题是什么,我们一致认为,在这个问题上见仁见智,很难用一个标准的答案来解决。现在不少地方提出文化产业化,文化要服务于大众,但是我们认为这只是比较片面的,……”
“前些时日,何局也在和我探讨,文化工作怎么更好的围绕新时期的中心工作来开展,怎么更好的服务于我们宋州社会经济事业发展,我们觉得文化工作应该有大局观,要主动融入到全市一盘棋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体系中去,找准自己的定位,……”
陆为民静静的看着萧樱在一干人面前发挥,心里却是很欣慰,萧樱还是逐渐成长起来了,从原来的那个一门心思沉浸在文遗保护工作的女人变成了逐渐适应市文化局副局长工作的副处级领导,起码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已经超过了何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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